醫病同心:醫患同心且同行

  為了增加醫生的診症時間及個案的數目,作為受過專科護士訓練的我,需要評估新症病人的精神及身體健康狀況,並他們所帶來的轉介信的細節內容,從而為每位病人安排一個合適見醫生的日期。

  評估過後,病人或他們的家屬一般都會問我:「呂姑娘,你可否給我/他們開藥吃?」我的回答是:「我是護士,不能開藥,但我可開給你的,是每日三次每次吞三啖口水;如口乾,便要飲適量的水或有益的飲料。」他們的反應大多是正面及積極的,而且會繼續問以下的問題:

「飯前吞或是飯後吞?」

「可否吞多幾次或吞多幾啖?」

「可否幫助消化?」

「是否對預防中風有幫助?」

「有甚麼效用?」

「可否預防腦退化?」

  如是者,我的部分目的便達到了,要他們記得生命裡最基本的需要是水分和食物。隨著吞口水的動作便會想起醫護人員,知道我們是樂意關心和陪伴他們的,並透過臨床綜合治療,例如:藥物、手術、運動、認知行為、心理、音樂、遊戲、藝術、營養飲食、聯誼、宗教、物理、職業、化療、艾灸類及相關的輔助治療等,幫助他們的徵狀得以紓緩。

  有一次,長者病人陳伯(化名)問我:「這對醫治痛症、失眠有否改善?我痛得真要想死。 」我的回答是:「痛楚真是很難受,我們是要與痛共存,需要吃藥,更要用意志來面對痛的挑戰,待它慢慢復元。至於失眠,真是現時的都巿人常遇的問題,要面對睡眠不足的情況,便要好好讓自己放鬆下來,學會管理情緒,認識自己的性格及需求,讓負面的情緒「適」放出來;讓正面思維累積起來,多關心身旁的人、事、景、物,並保持適量運動,釋放安多芬能量,情況便會慢慢好轉。 」陳伯於是笑著回應說:「我試吓吧!」

  患病的日子許多時是辛苦的,很不容易才能捱過。病人及他們的家屬有時候會把負面情緒宣洩在醫護人員身上,衝動起來甚或會說粗言穢語、出言恐嚇、發難和動手。我常不斷提醒自己要多心兼備,包括:愛心、關心、同理心、耐心和信心等,才可以將工作的壓力化為動力,鼓勵病患者及家屬努力走過患病的日子,到身體得以復元過來,重拾美好的生活。事實上,人體結構是非常複雜,也有很多奇難雜症,要把病情控制,都要同時靠賴病人的信念及意志。在全人醫治中,醫患需要同心同行,彼此要有更多關愛和信任,從而讓身、心、社、靈都能達致平衡,促進全人健康。

醫病同心:心靈之窗

  去年底醫院出版漫畫書冊,當時接受報章訪問,記者問有沒有最深刻的一個心靈關顧例子,我想一定是她。

  時間軸回到15年前,那時我仍然未成為麻醉科專科醫生,正在一間公營「龍頭」醫院接受訓練,說這段日子廢寢忘餐是最貼切不過了,許多時只有上班卻沒有下班的感覺。

  那天晚上我以為已經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心裡慶幸可以回家吃飯的時候,我卻被傳呼告知明天的手術改動了,仍然有一位病人需要去見。我心裡一沈又不禁掙扎,明天才去看她可以嗎?但我內裡有把聲音在說:「你既作為醫生,難道不就是在病人有需要時出現嗎?」

  之後我便拖著疲乏的腳步到病房去見這位病人。她是一位60多歲的女士,雖然滿頭白髮,但雍容華貴,難掩一股獨特的氣質。她也形容當時我有一種特別的眼神叫她印象難忘,難怪她提出可否手術後再探她。這是一個工作以外的要求,但當時我答應了。

  第二天黃昏,我相約了一位資深的女護士一起探她,當時她剛接受完手術,有一位老朋友正在探望她。寒暄幾句後,她表示想我們稍後再去探她。雖然我們可以推卻,不過我們也答應了。

  之後在她出院前的一次探訪,她邀請我們到她的家去,我們也答應了。她住在清水灣香港科技大學旁的一所邵氏職員宿舍,原來她曾經是一位電影明星,難怪就算在病榻中仍有一股獨特氣質。她和我們分享自己的過往,視我們猶如朋友一般,之後我們更有機會見證她參加教會聚會和接受洗禮。

  後來當她的身體漸漸衰弱,她向我們提出了一個心願,就是她有一位很疼愛的弟弟當時在美國居住,因為一點誤會彼此已經失去了聯絡,她只有弟弟美國的舊居電話,卻想再與弟弟聯絡。我心想茫茫人海、千里迢迢,應該沒有可能完成她的心願罷。我們唯有把她的心願祈禱交託給造物主,奇妙的事之後真的發生了。就是她弟弟剛巧返回舊居取文件,因而接聽到我們的來電。之後弟弟立刻聯絡他的姊姊,於是兩姊弟透過電話對談,得以越洋重聚了。這位女士臨終前感謝我們的幫助,並且感謝上主的恩惠,使她能夠沒有遺憾地離開世界。

  多年來,這個經歷一再提醒我,正如漫畫《我是醫院學生》所講,每個人都有其心靈之窗,都有別人不知道的部分。當人願意分享,別人願意聆聽和回應,溝通和祈禱往往能夠帶來出人意外的平安。

醫病同心:感恩神給我行醫的職分

  不知不覺原來我已經行醫了廿年,當中雖然有很多的淚水和汗水,但更多的是滿滿的喜樂與平安。我為著神賜予自己這職分感恩,更常常提醒自己,服侍最小的便是服侍主。

  這許多年間,我曾醫治的有老有幼,輕至傷風咳,重的患上不治之症;也有本來昨天還正常工作,今天卻躺著不能動彈,且要用呼吸機維生的病人。還記得當我剛完成實習訓練不久,病房接收了一個才20歲的少女,診斷發現她的肺部有多個腫瘤,我需要見她的父母和家人,向他們講解這個壞透的消息,結果自己也忍不住眼淚。現在我雖算是年長了,但每當我看到認識多年的病人,因為慢性病的緣故身體越來越差,常常入院,甚至要談及預設醫療指示時,包括商議及決定在危急時是否插管和使用呼吸機,又或當心臟停頓時是否施行心肺復甦等,我都不禁心酸起來,有時真的忍不住也會眼濕濕。過後,當我安靜下來,想到感受和眼淚都是造物主賜人的禮物,真心自然的表達並不會損害我作為醫者的尊嚴和醫術,那又何必強忍!

  很多病人臨終的時候都在醫院裡度過的。作為醫護人員,除了減輕他們身體的不適和痛楚外,照顧他們心靈的需要更加重要。我深深明白醫者父母心,醫者不是只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而是要全人照顧,也要體會照顧者的辛勞。感謝神讓我有機會讀醫,畢業後在一間超級繁忙的大醫院學藝,讓我打好基礎,十年前轉到現在的復康醫院裡工作。在這裡我不用應付太多的急症,我所屬的呼吸科只有我一人,也謝謝上司的信任,讓我有很多空間發揮,好好分配時間和安排各項服務,用我的專長去關愛病人;也感恩在工餘還有機會修讀神學,學習把自己的信仰,在行醫的過程中更好的整合應用出來。

  數年前,在我負責的病房裡住了一個末期慢阻肺病的婆婆,我知道她今次有嚴重的肺炎,情況並不樂觀。我認識了她唯一的女兒,並向她解釋了病人的情況,讓她有心理準備。我同時轉介了醫院的院牧和敎會的牧者關懷婆婆,讓她心靈得著安慰並且認識信仰。後來婆婆認真的相信主又在病房裡接受洗禮。當我出席她的安息禮拜時,也有向她的親友分享婆婆離開時是滿有平安的。現在,她的女兒和女婿也信了主,並恆常參加敎會,實在值得感恩。

  另外,我曾經在某年復活節,把我的信仰經歷寫在每一張心意咭上並親手送給我一位同事。沒想到前年收到這位已經離職多年的同事發短訊給我,告訴我她已經信了主,並拍下當年我送給她的那張心意咭給我看!感恩神給我行醫的職分,祂不但使用了我的專業祝福病人,更讓我有機會與更多人分享神的愛。

醫病同心:身心靈的護理

  轉眼間,我的護士生涯已過了十多年。身為急症室護士及助產士的我,每日忙於照顧病人,不斷歷盡生離死別,但我仍然很喜歡護理的工作。作為醫護人員,我們盡最大努力護理病人,讓他們得到適當的治療及關懷,減輕他們的痛苦,使他們能早日康復,這也是我們唯一能做到的,其他的就只能交給神。

  記得剛畢業的第一年,我在耳鼻喉外科病房工作。有次當夜班,一位末期鼻咽癌病人在深夜時被送到我的病房,醫生立刻為他檢查,發現他鼻咽的血管不斷流血,血更突然從口腔噴出來,對我這個新手護士尤其震撼。當他流血的情況受控後,便安排他休息,替他清理身上的血漬和血腥味。因他不能說話,只能用紙筆溝通。他表示喉嚨被血黏著很不舒服,我給他水輕輕潄口,令他舒服一點。我差不多每小時都這樣做,直到下班。我深知可能再沒機會照顧他,所以主動表示為他祈禱,求天父減輕他的痛苦。他點頭及微笑了,那也是我跟他最後的道別。後來有同事將這位病人製作的一本簡單小簿交給我,裡面繪畫了一個有光環的護士公仔,並感激神在他走到人生最後一程時,派了一位小天使好好的照顧他,更鼓勵我繼續努力幫助其他病人。我看完不禁感動流淚。他令我明白,病人得到關心及同理,已令他們感受到愛。雖然十年過去了,他仍深深在我的腦海中。

  後來我任職助產士時,曾替一位孕婦接生。事隔差不多十年,因他們住在我家附近,故經常遇見那位媽媽及其兒子。每次遇上,她都問兒子:「你認得姨姨嗎?就是她替媽媽接生,平安地把你交到媽媽手裡。」她很感激我對她的護理及照顧,我也不禁以微笑作回應。有時,看看媽媽們寄回來曾經接生過的嬰孩相片,知道她們從我的護理中感到關懷及舒適,令我更喜歡自己的專業。

  還有一次,我在急症室為一位警員縫補手部傷口,傷口不短也不淺,正在手部的虎口位,因此我用了不少時間去評估。最後決定只用四針縫補這傷口再貼上手術膠紙以減少針部,以免影響傷口癒合及造成疤痕。數星期後,我收到他寄來的謝咭,告知傷口癒合良好,也感謝我專業及細心的護理。我讀後覺得很感動,明白原來醫護人員對病人細心的護理及關愛的工作態度,病人是可以領會到的。感謝神給我護理工作的專業能力去服務有需要的病人,從中得到滿足感及別人的欣賞,令我一直喜歡這份工作。

  在護理生涯中,我深深體會到聖經《傳道書》所言的實在。「凡事都有定期,天下萬務都有定時。 」「神造萬物,各按其時成為美好,又將永生安置在世人心裡。然而神從始至終的作為,人不能參透。 」(傳道書3:1,11)

醫病同心:靠主恩典關懷病人

  我的護士生涯不知不覺已過了三十多個寒暑,很感恩和慶幸自己當初選擇了這個職分。我曾在腦科、骨科、心臟科、兒科、婦產科及難民營當護士,後來轉到紓緩科也有二十多年了。回想過去工作中與病人同行的經歷,心裡不禁要說:「感恩,再感恩﹗」感恩護理工作讓自己從少不懂事的中學畢業生,轉變成今天的自己;透過病人的故事,豐富了自己的人生閱歷,擴闊了自己的人生觀,教懂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是甚麼,在護理過程中也更瞭解自己,更多經歷軟弱無力時天父的同行。「我要向高山舉目,我的幫助從何而來﹖我的幫助從造天地的耶和華而來。」我最喜愛這幾句歌詞,當我在工作或家庭裡感到無助時,內心就會不期然哼起來,成為黑暗中閃亮的明燈,讓我感受到盼望和力量。

  作為一個紓緩科的家訪護士,探望受著痛苦煎熬、面對死亡威脅的病人及家人,不時感到無助及不知所措,特別是面對較年輕的病人及關係錯綜複雜的家庭。記得十多年前遇上一位五十多歲的晚期癌症病人,他和家人的關係一直被多年的誤解及過去不幸的經歷所纏繞。第一次探望他時,他用極無助但指責的語氣向我訴說他的母親,說她半夜用手輕探他的呼吸,深怕兒子在夜闌人靜時悄悄離世;同時控訴母親在他八歲時遺棄他,讓他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直至他患上癌症,她才由內地回港照顧他。他既為自己生病而要受母親照顧感到內疚,但內心仍因兒時被遺棄而對母親深深不忿,心情複雜得難以言喻。每次前往探望時,我默默的為他禱告,求天父賜下憐憫給他及其家人,也為自己禱告,求天父賜我智慧及合適的言詞去支持他。後來有次探訪,他談及自己認識了屋邨內教會的傳道人,之後我和他除了談及病況、家人、情緒和如何面對現時處境外,也開始談及信仰,更在每次家訪完結時一同禱告,祈求天父的憐憫和聖靈的介入,讓他從過去的不幸、憤怒、矛盾、掙扎中得到釋放,讓他和母親的關係得到復和。雖然事隔多年,但我每次回想箇中的經歷,深深體會天父的憐憫和安慰如何彰顯在面對苦難的人身上,內心仍深受感動。

  天父在我工作中的帶領,就是這樣的真實。記得有一天上午要到醫院上急救班,下午又要趕往另一區的醫院做護理諮詢工作,午飯時間只能花在交通上,啃著麵包趕上車,身心靈都感到疲倦乏力,我在車上禱告天父,求祂給我能力去應付工作,給我愛心去關懷病人。誰知那個下午我最先探望的三個八十多歲的晚期癌症病人,他們都願意和我一同禱告,祈求天父賜予平安與憐憫,他們當中一個是已信主的,一個是沒有信仰但年幼時曾就讀基督教小學,一個未信主但瀕臨死亡的,深信聖靈在禱告中已介入他們的生命裡。我感謝天父在我最乏力的時候,讓我有機會引領病人認識福音,也讓我再次經歷到神對病人的愛與憐憫。

醫病同心:將死亡轉化為生命

  不知何時開始愛上了跑步,特別喜歡在破曉時分出門,可以呼吸清新的空氣,享受大自然,同時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感覺實在。感謝神賜生命和健康,但這並非必然。

靠主得力關懷他人

  護理是我第一份工作,亦將會是最後一份。當初,我只是憑著一顆單純的心,藉著照顧、幫助病者及其家屬身、心、靈的需要去服侍人、事奉神、見證神,以此彰顯主愛,嘗試做一個看似平凡但卻不平凡的護士。後來,我同樣抱著這顆單純的心,離開工作了多年的腎科,展開器官捐贈這工作,希望藉此幫助正等待器官移植的病者得到重生,讓其家屬釋去憂慮;亦盼能幫助死者(捐贈者)的家人走出哀傷,給予他們機會為亡者遺愛人間,送上最寶貴的生命禮物,將死亡轉化為生命,成為別人的祝福,藉此撫慰心靈。

  自己偶爾也會因為懶惰或身心疲乏,很想當值的日子無需出動工作;另一方面,又知道個案難求,應該珍惜每一個令等候者重生的機會,不免心情矛盾。神往往有最好的計劃,透過祈禱仰望主,總叫自己謙虛受教:祂有時真的讓我休息,有時則叫我出動處理個案,但必賜我有平安、有智慧地面對各種人和事。

關懷的行動

  事出突然,病者垂危,家人往往會感到震驚和無助,曾作為病者和病者家屬的我更能明白他們的處境和感受。要幫助他們渡過這個傷痛的過程,我會講解病者的情況,解答疑問讓他們明白,也會按需要提供哀傷輔導及適時轉介予其他相關部門,如院牧或醫務社工。有需要時我亦會為病者整理儀容,清潔面上的污垢或是口角的分泌物,或是整理一下牀鋪,或是在許可的情況下除去約束帶,讓家人接觸時感覺舒服一點。同時亦會放下牀欄,盡量提供坐椅(特別是給長者或配偶),讓他們坐近牀邊,鼓勵他們拖或握著親人的手,甚至親吻面頰;若家人願意,可以讓他們協助清潔親人的臉部和手腳。我也會主動提議給予空間讓家人與病者單獨相處,及適時拉上圍簾。

  此外,我亦會善用五官去關心病者及其家屬:用眼睛細心觀察,敏感家人的反應和需要;用溫柔的聲線講合宜的安慰說話;用耳朶耐心聆聽,表示尊重;適當利用身體語言,例如拍拍膊頭和手,同在已經是表達一份關愛和支持。這些都是病人家屬所欣賞的。記得曾經有一個潛在的投訴個案,以為勸他們捐贈器官很困難,又不希望錯失任何機會,因此以平常心如常向家人解釋情況令他們明白,並提出器官捐贈的選擇。家人心存善意,亦覺得投訴和捐贈是不關連的,最終作出捐贈的決定。能令等候者重獲新生,是自己工作的動力,亦作為一個使命,彰顯主愛。我亦期望有更多人能支持器官捐贈。

醫病同心:談神說愛不如實踐愛

  轉眼之間,我已從事護理的工作二十年了,也曾在不同的醫院工作過。護理工作的道路縱然不平坦,但深深感受到神在當中的帶領及幫助。作為醫護人員,在工作上必然承受一定的壓力,因工作量繁重,而且不容許有些微的出錯。如果有人問我,甚麼力量驅使我繼續護理的使命?相信是因為我年少時有許多病痛,時常進出醫院,期間我親身遇見有很多用心服侍的醫護員工,給我無比的愛護及關心。為了要延續這份愛與關懷,我決意投身護士這個行業。

  耶穌說:「施比受更為有福。」(使徒行傳20:35)能夠照顧病人是神給我的福氣,神的愛感動我在病房裡為病人多走一步。在醫院裡,與家人溝通院友的病情通常是被動的,即是院友的親屬問及,護士就會解答;而我則會主動地向院友的家人細說病情,也會特別關心照顧者的壓力。若時間許可,我在下班後更會逗留多一會兒,關心及問候一些沒有親人探訪的院友,也會轉介給院牧去關心他們。去年聖誕節,我特意帶同家人,參加醫院報佳音唱詩,在自己工作的病房關心院友及同事,從他們的面容告訴我,他們的內心有種特別的喜悅,特別是我照顧過的院友。

  記得我曾遇見一位患上晚期癌病的老伯伯,他雖然信主已有二十至三十年,但在人生路上營營役役,沒有正式參加教會。每當有機會,我就與他一同祈禱,也與他一起閱讀聖經,使他對主耶穌有更深入的認識,讓他可以帶著平安和永生的盼望離開這個世界,他信主的女兒也深感安慰。另一位沒有信仰的伯伯,因為嚴重中風,在醫院中休養復康而住了很久;他知道自己從死亡的邊緣逃脫出來,生命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我把握機會與他分享耶穌的愛,他也欣然相信耶穌,接受救恩。

  馬太福音十三章記載耶穌提到撒種的比喻,種子落在好土裡的,就能結出百倍的果子。對我來說,我只是其中一位有份參與撒種的人,人願意聽道而又明白,全是神的工作,藉著主的愛才叫生命發芽成長。我的經驗也告訴我,有效的治療不只是藥物和照顧,更要多加點愛心和關懷。在工作中,雖然不是常常有機會經歷感動人心的故事,但是我很清楚天父給我的使命就是在日常工作環境中,簡單而默默地服侍和付出愛,透過實際的行動,將神的愛帶給所接觸的院友和同事。

醫病同心:神的意念高過我的意念

  2006年,我來到這醫院工作,轉眼已經12年了。中國人說六十年一個甲子年,這五分一甲子也算是我人生的一部分。

  從前我在一間急症全科醫院任職骨科創傷科的醫生。每天分秒必爭地搶救因交通意外被車撞傷的病人、在地盤工作而從高處墮下的工人、為沒有呼吸的病人施行心肺復甦法、在手術室裡接駁血肉模糊的殘肢和固定粉碎的骨頭等,每天非把自己弄至累得半死才回家。

  2006年因為工作的需要,我被調配到現時工作的醫院,負責骨科康復的工作,每天要跟進一些完成手術的長者的康復進度,看他們能不能走路,何時能出院等。來到這醫院後,我再也不需要搶救病人,也不需要做手術,就像一隻小船從巨浪滔天的怒海流進風平浪靜的小河小溪。我感到異常納悶,甚至有點憂鬱,更懷疑我所信的神:為甚麼要浪費了我靈活的頭腦?為甚麼要浪費我高超的外科手藝?為甚麼要浪費我勇敢救人的拼搏精神?

  有一天,我看到牧師和一群教會的義工,坐在長者病人的床邊和他們談天,關心他們的身體、家庭狀況等。即使他們有老人癡呆或狂燥病,義工們都會耐心的陪伴和傾談。很奇怪,他們都顯得平靜、充滿笑意地談天。從那天起,我對康復治療的看法有一百八十度的改變。每次巡房,我都會用病人的名字來稱呼他們,每次都會關心他們疼痛和走路的情況,瞭解原因並想辦法治療。考慮病人應否出院時,我亦會瞭解出院後病人能否得到照顧?由其親人照顧還是需要為其安排老人院?出院後病人能否繼續在門診做物理治療?這樣的思考令我逐漸對自己的家人也有改變,會多關心父母,陪他們吃飯,和他們聊天;也會多關心子女,瞭解他們的需要。終於我明白神的安排,祂幫助我更完善自己,為祂作鹽作光。

  這幾年的工作,讓我慢慢掌握對復康病人的治療。物理治療和職業治療讓患者盡快恢復肌肉的力量,適應家居生活。但是除了紓緩肉體上的疼痛外,我發現最重要是心靈方面的安慰。每當病人缺乏家人的照顧,從住院開始已經沒有家屬探訪,意志軟弱甚至有尋死的想法,或在心靈上需要扶持的病人,我都會轉介給院牧去關心他們。教會的義工們也會探望和關心病人,回應他們心靈的需要。更重要的是若有機會的話,讓病人認識上帝是全能的主和慈愛的神。不管人的身分、曾經做過的事或經歷多少痛苦,只要人願意相信,神都會接納他、保護他、赦免他的罪、讓病人不是孤獨的受苦,而是有上帝愛他和支持他,給他心靈的安慰。

  現在我每一天在醫院都非常開心滿足。感恩神!

醫病同心:得主安慰 分享主愛

  「姑娘,我老公在外面有女人!」她眼泛淚光的對我說。

  我在醫院的日間婦科中心工作,轉眼間已經超過十年了。在這段日子,我見證了婦女們所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她們的壓力大多來自婚姻、教導孩子和工作。

  「人有疾病,心能忍耐;心靈憂傷,誰能承當呢?」(箴言18:14)。大部分前來這裡求診的婦女,她們的病情都很穩定,但是有些婦女面對困難和壓力,卻沒有人可以讓她傾訴,因而飽受情緒困擾,於是這些婦女便趁著求診的機會,向我們說出她們的困擾。這些困擾通常是關於發現丈夫有婚外情、子女沈迷打機、甚至逃學等等。我會耐心地聆聽她們的傾訴,她們一邊說、一邊哭。然而,當她們訴說完了,就感覺釋放了很多,因為她們可以有機會抒發內心的鬱悶。

  記得有一次,我遇到一個仍然受到失婚之痛困擾的婦女,她的心情十分低落。當她對我訴說完自己的悲痛後,我告訴她,其實我和她一様都是已經離婚,但因為我相信耶穌,所以我可以有平安和喜樂去繼續工作和生活。她當時感到很驚訝,因為她覺得失婚的我該是愁苦滿面的樣子。於是我鼓勵她參加教會,認識耶稣。「喜樂的心,乃是良藥;憂傷的靈,使骨枯乾。」(箴言17:22)。我告訴她只有耶穌,才能給她平安和喜樂的心。當她聽完我的分享後,她表示願意更多了解基督教的信仰,於是我便立即邀請院牧同工向她講解,後來她更決志信了耶穌。

  神的安排真是很奇妙,原來我的遭遇可以成為別人的祝福。「我們在一切患難中,衪就安慰我們,叫我們能用神所賜的安慰,去安慰那遭各樣患難的人。」(哥林多後書1:4)。傳福音是每個基督徒的本分,所以我也願意透過護士這工作崗位,關心有需要的婦女,情況合適的話也會與她們分享信仰。聖經說:「我不以福音為恥;這福音本是神的大能,要救一切相信的。」(羅馬書1:16)。引用一位牧師的名言:「為己無所求,為主求所有。」但願神保守我們職場的工作,透過職場的服侍擴展神的國,將所有榮耀歸給全能的神。

醫病同心:學習聆聽

  正在接受紓緩治療服務的晚期病人,除了身體上的痛苦,很多時候他們的心靈也會因為病患而飽受煎熬。 雖然醫生可以從病理方面去嘗試紓緩病情以至病徵,但是心靈的苦楚卻絕不容易化解。能夠對苦澀的心靈說出安慰的說話固然是美好的,不過即使不能及時說出安慰的話,只要能夠讓病人感覺到真切地被聆聽、被明白,這也能讓病人及其家人都感受到支持和安慰。

  我在紓緩治療服務了十多年,現在仍然學習怎様聆聽。記得最初自己在紓緩醫學受訓的時候,因為要學習掌握病人的需要,所以在聆聽病人的時候,會不自覺的打斷別人說話,並且提出很多問題以釐清其意思,結果反而窒礙病人表達心中感到重要的事情。我也試過當病人在心理上仍未預備好的時候,提問及透露一些較沈重或敏感的內容,令病人感到難受,而我卻不自知,需要有資深的護士提醒我,自己也覺得後悔和歉疚。

  我曾經在門診看過一位老伯和他的兩位女兒,讓我體會到聆聽帶來的幫助。老伯一向不多說話,他確診晚期癌症後更是沈默寡言,看門診時往往要女兒代為發聲。我和老伯討論過一些病況和不適後,在幾次覆診中,我也順帶問問他面對疾病的期望和需要。老伯初時只簡單回應一兩句,後來他漸漸和我分享他對生老病死的看法、對餘生的期望和對家人的牽掛,過程中我只是默默地聆聽,偶然回應一下他的看法。後來老伯離世了,她的女兒送了一張感謝卡給我,告訴我他父親生前每一次看完門診都會感受到被關懷和支持,心情也輕鬆了。

  聆聽不是一件被動的事,我體會到好的聆聽是需要主動、用心和理解。有時候病人的心靈在很大的痛苦和悲傷中,自己未必能夠清楚表達出來,但是遇到能夠信任和陪伴的人,他們往往可以一點一點地透露自己混亂的思緒和矛盾的心情。若有善於聆聽的醫護人員,他們甚至可以在聆聽的過程中,幫助病人疏理自己的思緒和表達內心的需要。

  能與病人在他們生命的晚期同行,聆聽他們的人生故事,分擔他們的痛苦和掙扎,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工作。能夠參與其中,我也深感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