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分享:有了重病,人生仍可豐盛

當人生遇上兩個一生緊隨的重病,又因重病帶來的種種障礙、失去,若要怨天尤人,誰可批評你的不是?若說做人應要勇敢向前,排除萬難,不要被困難所克服,又談何容易?若說做人要樂觀、積極,從好處去想,這又豈是一個容易的轉念?當感到被可憐、自專心受挫;當沒人理會、感到不被重視時,人可如何自處?世間很多做人的道理、哲學,甚至不同的宗教信仰都為面對重病、苦難的人作出解釋,也提供面對的方法。至於我,這數十個寒暑卻在經歷中有所發現。

先天病患帶來身心的傷痛

     從小,我就面對分離,一家三口總不能齊齊整整的住在同一屋簷下。

    由於患了先天外胚層發育不良症,出生時的我,除了指甲不明顯之外,本是一切如常的。可是,三歲那年,眼角膜開始混濁,視力也漸漸模糊,這情況一直惡化;兩年後,中國政府才批准祖母帶我來港就醫,縱然可以與父親團聚,但就要與母親分離。被確診永久失明之後,我被安排入讀寄宿盲校,雖與父親相聚,可惜仍是要分離。每年暑假,我可回鄉與母親團聚,卻每次都要經歷離別母親的情景:我在車上聲嘶力竭地哭,汽車卻在無情地前進,雙目失明的我,深感母親是呆站路旁,默然垂淚,目送汽車把我帶走,內心充滿的是難過、無能為力及自責。此情此景,刻骨銘心。

    因這重病,我來港就醫並被確診失明,除此以外,指甲、指頭、關節和手掌的皮膚會隨著年紀,逐漸變質扭曲,令不知情的人以為我這是傳染病,不敢觸摸我或是與我握手。為了接受教育及照顧,我經常與母親聚而又散,這些童年之痛,相比失明,也做成很大的痛苦。這些經年累月的分離,一直影響著我的性格和成長,例如當宿營曲終人散時,我就會不期然地泣不成聲,直至長大,我才意識到原來是把和母親分離之痛,投射到其他相類似的處境上,抒發內心的傷痛。同時,由於自小和母親的分離都是不由自己掌控,以致對一切關係既想千方百計地操控,卻又會表現得滿不在乎,終日活在矛盾和不安中。

        母親在內地、父親在港已有新的家庭,我就住宿盲人學校,不但缺乏安全感,在缺乏家庭溫暖、母愛和教養的情況下,內心充滿憤怒,形成了無理、霸道、不友善的性格。雖然身處盲人學校,大家都是同一遭遇,同聲同氣,根本就不知道世界艱難,只是在學習如何不受限制的生活,可沒被歧視或感到不便;但當轉到主流學校升讀中三時,由於所有設施都是為健視人士而設,那時我才開始體會到世界之大,日子之難!例如看不到黑板抄筆記,點字參考書欠奉,天天需要倚靠義工翻譯點字功課,運動課和生物課也無緣問津等,心生比較,不禁悲從中來;而每天往返家、校途中,也多了聽到街坊叫我「盲妹」或者「死盲鬼」。自卑心作祟,我變得自我、我行我素、任意妄為,只懂及時行樂,不顧別人感受,男同學稱我「發電機」,女同學則叫我「辣椒仔」,為了一時之快,我會作弊、說謊,甚至偷同學的零用錢去買好吃的。由於心底充滿苦毒,只要一點不順意,我就會把同學們罵得狗血淋頭。記得有一位師姐,為了息事寧人,竟然當眾跪在我面前求我停止咒罵別人,這令我更加有恃無恐,更加目中無人。

帶著重病面對人生不同階段

        無論是甚麼人,都會經歷成長、讀書、工作、戀愛、家庭、生活等階段,就算我有重病,也不例外,都要一一經過。在成長路上,我的人生是否就要受著因重病形成的負面性格支配,成為一個經常把自己的傷痛、自卑發洩在別人身上的「惡人」?

        世事難料,記得在一個宿營頒獎會中,義工們竟然給我頒發了一個「最受歡迎獎」,這實在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相信在場的師生們一時都瞠目結舌,如墮五里霧中!另有一次在一個聯歡會中,我被抽中領獎,當時,司儀向著全場宣布,得獎者是一位漂亮的女孩子,想不到司儀的一句話,竟然令我這個一向不懂自重自愛的野少女,立時重拾了自信。這兩次的經歷,給了我肯定和接納,讓我知道自己原來是可愛的,是有人在乎和欣賞的;那隱藏的自卑原來從沒離開過我,它只是用我行我素、不考慮別人的包裝來表達自己。自此以後,我對自己有新的評價:我是好的。

        由於盲校的中學課程不是完整的七年,若要完成整個中學課程,除非轉到主流學校,否則,就沒機會讀下去了。前路茫茫之際,一間知名中學的校長竟然願意取錄我升讀中三,沒有盲人設備的主流名校竟然讓我入讀,實在不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然而,完成中學後,還可繼續讀書嗎?就算有理想的學業成績,也不是易事,我也明白自己的重病將會是學校考慮的因素,因為那個年代,大學的傷殘設備實在不足。所以,縱然我有機會修讀行政秘書課程,卻遇到種種技術限制,學成的機會微乎其微。沒想到、也非順理成章的是盲人輔導會的一位牧師知道我的情況後,竟然資助我到英國進修。想到那個年代要能出國進修,可不是易事,就算學業成績、學習能力、適應能力、語言能力都可配合,經濟卻是一個能否成功出國的重要決定因素,沒想到一位與我非親非故的牧師竟然那麼慷慨。

        完成學業,回港求職,我是一位盲人,如何勝任秘書呢?就算我自信能夠,就算僱主看到我的履歷後感到滿意,只要一知道我是失明人士,就卻步了。經歷了七個月的申請、面試、考核、不斷被拒,營營役役,挫敗、無奈,真是欲哭無淚。尋找工作真不易,處處碰壁,但卻再次遇上非順理成章、非必然的事。一位醫院主管再找秘書不獲的多個月後,竟然決定聘用我;上工當日,同事們都說這職位一直懸空,像是留給我的。是的,我也有這感覺。

        工作多年,我也如普通人一般曾經談戀愛,但也像很多人一樣,沒有結婚,沒有新的家庭。雖然我沒有結婚生子,但是我卻有機會陪伴一對侄兒女們成長,也陪伴了一些破碎家庭,也與已婚人士同行。重病像要扭曲我的人生,但我經歷的卻不是這樣,似乎默默地有著許多並非順理成章的恩典。

看不到,還要走不動?

        縱使先天外胚層發育不良症引致失明,但醫生沒有放棄我,一直為我尋求不受這病影響而可恢復視力的方法,所以,我也曾有機會接受視網膜移植手術,先是左眼,繼而是右眼。每次手術後,我都可以逐漸恢復視力,看到眼前的事物,甚是興奮,但同時間排斥也逐步出現,最後還是看不到,左眼情況如是,以為右眼情況不會,沒想到也是如是,由充滿希望到看見了,之後重回看不見的情境,由得到失、再得再失,那心情著實難以言喻。醫療機構沒放棄我,醫生為我進行最好的手術,我抓緊每一個機會,嘗試、失敗、再嘗試,結果,仍是失明。傷心過後,深思細想,這事臨到我,總有其意思,我慢慢接受下來,繼續我的人生路。是的,經歷很痛,但這經歷卻又令我存了一份心同感受的明白,更能體會那些眼力健全卻之後失明的人的心情。

       先天的病症除了影響視力,及至最終失明,它也令我手腳掌的皮膚隨著年紀而逐漸變得乾硬和脆弱。在2010年底,右腳腳跟皮膚破裂後無法癒合,還長出一個輪狀細胞皮膚腫瘤來。醫生替我切除了腫瘤和做皮瓣手術後,一年多也不能癒合,甚至導致痛不欲生的骨髓炎,重劑量抗生素和中西結合治療,甚至七次刮骨也是徒勞無功,最終因發現癌細胞已經轉移到腹股溝的淋巴核,無可奈何唯有破釜沉舟切除小腿,期盼穿上義肢便可重新行走自如。誰知過了幾年,左腳不勝負荷,腳跟皮膚破裂,同樣長出腫瘤來,為免重蹈癌細胞轉移的覆轍,只好忍痛,在2015年中接受截肢,把唯一的左小腿也切除了。

        從2010年出現病徵,到2015年再次接受截肢的六年間,由於經常進出醫院,家人和我都疲於奔命,崩潰、抑鬱一觸即發。那段日子,親友們關懷、探訪,還有發來訊息安慰鼓勵,陪我外出聚會用餐,讓我得以散心。他們還顧及到我那位孤單的母親,並且透過電話和造訪,讓她抒發情緒,以解及時之困,她們的愛心,令我住院也稍覺安心。我再一次經歷:重病可以傷人的身體,卻不能害人的心靈;只是,失去了兩小腿,我還可以站起來嗎?想到我已失明,但心靈仍是健壯,可以排除萬難,出入自如、工作、照顧自己,我就嘗試用義肢,希望仍可維持之前的生活方式。沒想到我居然那麼堅持,滿有毅力,在過程中,能克服一切疼痛,排除萬難,終於穿上一雙義肢,繼續過去的生活方式、上班,還可四處旅遊,真有彷如隔世之感。

心靈眼睛沒有盲、心靈雙腳仍在走

        多年來,重病引致失明、皮膚變得乾硬和脆弱,之後因癌病切去兩隻小腿,近年更在偶然情況下確診心臟主動脈心瓣鈣化,導至血液倒流,上下壓距離很大,有時會心跳加速影響呼吸,曾經幾度短暫窒息。危險訊號響了,生命備受身體的狀況威脅,其實可以在一剎那間就撒手人寰。

        旁人或會認為重病與重病帶來失去、傷痛,似是不可能正常生活,一生都要倚靠旁人照顧,但事實又不盡是如此,也非一般人的想法──重病又重病,身體因此殘缺,真慘啊!我雖有重病,但我也有很多美好的經歷。昔日,我被欣賞,建立自信、積極的性格;在當日傷殘設備不普及的社會,入讀主流學校,且是數一數二的名校;出國留學已不易,且有經濟支持;就算處處碰壁,也找到稱心的工作;以致買樓、供養母親、與親友重建關係、出入自如、出外旅遊,這些都不因身體殘障而失去;最寶貴的,是我也可以去醫院探訪病人、經濟資助有需要的人、分享人生、鼓勵身陷困境的人,這些可不是沒病的人的專利,重病的我也可以一一經歷。

       耶穌曾說:太陽不但照好人,也照歹人;我會說:太陽不但照健全的人,也照重病的人。聖經裡也有這樣一句說話:「耶和華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詩篇23:1),對我來說,身體或有缺欠,生活所需卻從不缺乏,心靈的需要也是滿滿的。

        誰能使瞎子看見?我盲了,但心靈之窗沒有盲,仍能看見前路,仍能看見身邊很多好人好事,仍能看到源源不絕的供應。誰能使瘸子行走?我跛了,心靈雙腳仍在行動,仍可好好的生活、做有意義的事。

        經歷之前,或會迷茫,經歷再經歷,就成為印證,在有了重病的人生路上,仍能看見上主賜予豐盛的恩典。

院牧心箋

S女士:          認識你快將四年,數算日子,你躺在病床上已有八年了。自你完成手術後,一直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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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心健康:哮喘

        哮喘是支氣管哮喘的簡稱,是由於多種刺激使支氣管的反應性增高,支氣管平滑肌痙攣,黏膜水腫及分泌物增加,導致廣泛的氣道狹窄所引起的發作性症狀。

        誘發哮喘的因素有花粉、香煙、塵埃、煙霧、霉菌、過濾性病毒感染、寵物的毛或皮屑、蹣蟲、化學物品、食物(如:花生)、天氣轉變、氣溫變化、劇烈運動、情緒激動等。

        哮喘發作多在夜間,開始有胸悶窒息感、重壓感,繼而呼吸困難,呼氣長,吸氣短,出現呼氣性呼吸困難,氣急喘促,有哮鳴聲。病人不能平卧,為了減輕氣喘,被迫端坐呼吸,頭向前腑,兩肩聳起,兩手依撐膝上或桌上,呈張口呼吸之狀。嚴重時,患者面色灰暗、唇指紫紺、四肢厥冷、頭昏,前額有汗珠,情緒緊張。幼兒患者,還可見到鼻翼煽動,精神煩躁,異常痛苦。

        哮喘發作時,一般帶有咳嗽,咯痰呈泡沫樣,黏性大而難以咳出。哮喘停止前,常先咳出大量黏液性泡沫樣痰涎,隨即病人感到呼吸通暢,哮鳴音逐漸消失,氣急喘促亦隨之緩解。緩解後如常人,或稍感乏力、食慾不振等。

        哮喘症狀的嚴重程度與持續時間的可變性很高,也難以預計。若哮喘發作嚴重,如氣管痙攣持續不緩解,或痰液阻塞支氣管時,可引起嚴重缺氧,甚至產生二氧化碳潴留而致呼吸功能衰竭,也可因心力衰竭或體力衰弱而死亡。如在發作期間能將痰液咯出,則氣急、哮鳴、紫紺等逐漸緩解而恢復。因此,若哮喘發作嚴重,應立即求醫。

        現時有西藥防治哮喘,大致分為口服式或吸入式(噴霧劑)兩種。噴霧劑直接進入肺部,功效迅速。可請教醫生意見如何使用。

        中醫治療哮喘,遵循辨證施治方法,採用「急則治其標、緩則治其本」的原則,根據患者是急性發作期還是緩解期,發作期以治標為主,緩解期以治本為主。發作期採用宣肺散寒、豁痰平喘法或宣肺清熱、除痰平喘法;緩解期予以健脾化痰、止咳平喘法或益氣固表、補腎納氣法。選擇中醫藥治療哮喘,要持之以恆,才可徹底治癒哮喘。

        除內服中藥外,還可以於每年夏季之「三伏天」或冬季之「三九天」施行天灸,即穴位貼敷療法,用以提高機體免疫力,改善和降低機體過敏狀態,穩定疾病減少發作目的。

        預防哮喘發作非常重要:哮喘緩解期間,應對虛損的身體進行調養。避免接觸容易引起敏感的物質,如灰塵、煙霧、異味、花粉、油漆等。保持家居清潔,避免塵埃飛揚。注意溫度變化,避受風寒。飲食均衡,忌食生冷、肥膩、煎炸、辛辣食物,戒煙酒。根據身體狀況,做適量運動,以增強體質。避免情緒波動,保持精神舒暢。

關心健康:器官捐贈——將死亡轉化為生命

       假如……我是一個末期器官衰竭的病人,假如……是自己或是親友中有在等待器官移植以延續生命……等待中的心情:矛盾、無助、無奈,真是非筆墨所能形容。

1. 器官捐贈的意義
- 雖然醫學發達,科技不斷進步,但仍有不少疾病是無法根治的,例如器官衰竭。
- 當器官嚴重損壞以致衰竭、治療無效時,病人的唯一希望就是器官移植。
- 每日都有超過二千名病人等待器官移植以重拾健康、延續生命。
- 人去世後,所有器官已再沒有維持生命的作用,但對於等候器官移植的病人,這些器官就是生命泉
源。
- 捐贈器官可以遺愛人間,為別人燃點希望。
- 適合捐贈的遺體器官和組織包括︰
器官:心臟、肺臟、肝臟、腎臟
組織:眼角膜、皮膚、長骨
# 部分肝臟和腎臟亦可作活體捐贈

2. 器官捐贈的條件
- 一般沒有性別、年齡和種族限制
- 腦死亡者
- 器官或組織功能良好
- 沒有感染愛滋病
- 沒有感染嚴重傳染病
- 沒有癌症(原發性腦腫瘤患者除外)
- 癌症患者可捐贈眼角膜(淋巴癌、血癌、骨髓癌和眼睛惡性腫瘤患者除外)

3. 大眾市民對器官捐贈的一些誤解
     X 如果我已登記成為器官捐贈者,萬一遇上意外,醫護人員會放棄搶救我?
     √ 絕對不會,拯救病人生命是每一位醫護人員的首要責任,當病人證實死亡後才考慮其器官是否適合
作捐贈。
     X 我年輕/年老,其實不需要考慮器官捐贈?
    √ 沒有人知道自己何時離世,如欲捐贈器官,但在生前沒有把意願以文字記錄下來,或未有向家人表
示的話,也難圓願。
    √ 器官捐贈並無硬性年齡限制。
    X 我擔心器官摘取後,儀容會受損,亦會影響喪禮儀式?
    √ 當死者家屬簽署同意書後,院方會盡快為死者安排捐贈手術,在整個過程中,醫護人員會絕對尊重
遺體,妥善縫合傷口,盡量不損外觀,而一般傷口都會給壽衣遮蓋,不會影響喪禮儀式。
    X 受贈者或其家人會知道捐贈者家人的姓名和地址?
    √ 為了尊重病人和器官捐贈者的私隱,醫護人員絕對不會透露雙方的姓名或個人資料,但負責處理器
官捐贈的醫護人員會告知捐贈者家人有關受贈者在移植手術的病情進展。

        在此,期望有更多人能夠摒除傳統思想,踏出有意義的一步,登記支持器官捐贈,送上生命中最寶貴的禮物,將死亡轉化為生命,成為別人的祝福。

參考:衛生署中央器官捐贈登記名冊網頁www.codr.gov.hk

解開心結:困苦中仍須緊握價值和意義

        偉邦是個盡責的丈夫和父親、家庭的主要經濟支柱,可惜在一次工業意外中受傷而不能再工作,家庭立時陷入經濟危機。他非常自責,覺得負累了家人,開始變得抑鬱,感到人生沒有希望和意義,無法找到出路和方向。

        麗娜是感情至上的人,愛情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渴求。她自幼在缺乏關愛的家庭環境中長大,父母因感情問題離異。她內心缺乏安全感,極度渴望得到愛,因此很早就開始拍拖,但總是因太緊張和依賴對方而導致分手。她不知怎樣填補內心巨大的空虛,也不知愛情之外生命還有何意義。

        彥行來自中產家庭,是家中獨子,父母是專業人士,對他要求非常嚴格及抱有極大的期望。彥行自小就被父母灌輸,長大後最好做醫生或律師這些專業,可是他的志趣並非這些。他的夢想是成為出色的音樂家,但他知道父母一定會反對。他感到極度迷惘和痛苦,不知道怎樣才好。

        蔚然今年62歲,剛退休兩年,一向身體健康,但在三個月前突然中風,雖然漸漸康復,但半身仍然無力,需依賴拐杖行路。她感到心灰意冷,原本以為辛勞了大半生,退休後可以好好享受人生,做她喜歡的事:去旅行、約朋友打羽毛球,還有很多……想不到身體會如此不濟,再也不能實現心中的退休大計。她心情極度鬱悶,覺得餘生再無意義和歡樂。

        以上幾個例子,可能覺得與你無關,你身體一向健康,有不錯的工作和美好的家庭,應該感到滿足。但人生無常,誰可保證你能一直安穩度日呢?即使沒有突如其來的打擊,日常生活中累積的壓力也可以叫你心中感到疲累;周而復始的工作、永遠沒完的責任,這又是否你心中理想的生活呢?你到底清楚知道自己人生的方向和意義嗎?

        原來,無論我們在順境或逆境時,若想活得積極和圓滿,我們都需要知道自己人生的方向和意義。近年流行的正向心理學(positive psychology)的創立人馬丁.賽里格曼教授 (Dr. Martin Seligman)認為:真實的快樂(authentic happiness)並非單單擁有短暫表面的歡樂(pleasure),而是需要尋求一個充實(engaged life)、有價值和意義(meaningful life)的人生,能夠認定一個比自己更重要的價值或理想,運用自己的才能,全情投入地去追求實現這個理想,才算不枉此生。

       除此以外,近年備受重視的接納與承諾療法(acceptance and commitment therapy)提倡的心理健康也是以意義和價值為基礎。這療法的創立人史蒂文.海耶斯教授(Dr. Steven Hayes)認為:心理健康最重要的條件乃是心理靈活性(psychological flexibility),是一種可以不受內心束縛、專心尋求並實踐自己所選定的人生方向和價值的心理質素。海耶斯教授認為,快樂不是必然的,人生許多時是苦樂參半(甚至是苦多於樂),但我們可以有自由去選擇和認定自己最重視和內心最渴望的價值,並以這些核心價值和渴望為生活的指引,過一個充實、圓滿而有意義的人生,即使快樂未必常有。

        這重視人生意義和價值的態度,不單可以使我們的生活充實,增加滿足感,更幫助我們在痛苦和患難中堅強起來,增強抗逆力,使我們不至於迷失甚至沈淪。當我們遇到不幸或痛苦的事情時(如文章開頭的例子),我們自然會產生負面的情緒和想法,例如哀傷、難過、沮喪、憤怒、恐懼,甚至絕望。這時,我們心中若沒有可以依賴的力量,很容易就會被負面情緒所牽制、淹沒或騎劫,讓情緒成為我們的主人;而且,我們可能為了逃避這些負面情緒所帶來的痛苦,會作出許多愚蠢和有害的行為,例如否認事實、心理上或行動上的退縮和逃避、沈溺於藥物、酒精、物質等以麻醉自己等等。

        如何在困苦中不被情緒牽動或控制呢?近年心理學界發現靜觀覺察(mindfulness)對情緒健康極為重要,修習靜觀可以使我們平靜而開放地接納困苦的情緒,脫離糾結的思想,專注當下,與此時此刻的經驗連結。更重要的是為自己製造足夠的心理空間和彈性,寬容地承載自己困苦的情緒而不為它所困。不單如此,我們更須選擇在困苦中仍然按自己內心的價值和認定的人生意義而行,在選擇點理論(choice point theory)中,有一套情緒調適的四步曲,非常簡單易學:

S – Slow Down(停下來)慢慢呼吸,把你的腳往下壓,或將身體慢慢慢地伸展;

T - Take Note(觀察)觀察你的想法和感受,覺察你四周的環境和你正在做甚麼;

O - Open Up(開放)給你的想法和感受一些空間,讓它們在你裡面自然流動;

P - Pursue Values(追隨價值)緊記著你內心的價值,無論怎樣也找方法去行動實踐。

(參考:The Choice Point worksheet from the Weight Escape by Ciarrochi, Bailey and Harris, 2014)

        可見,價值觀和人生意義就像一艘船的舵,引導船航行的方向;也像指南針,在迷失時為人提供正確方向。我們可以經驗不同正、負面的情緒,但我們不必受這些情緒控制。我們可以學懂靜觀,與內心的價值結連,選擇合乎我們自己的人生方向的行動去回應困難和挑戰,這做法一定比被情緒控制的反應來得恰當和理想。

病友心語:蝴蝶姑娘

        我是一名長期病患者,也我可以稱呼我為「蝴蝶姑娘」──紅斑狼瘡症長期患者。不知不覺這病已經跟隨我三十年了,也許人生餘下的日子也要跟它相伴而過。

        三十年前才二八年華的我,突如其來的惡疾讓我從此與「蝴蝶」結緣,開始踏上治療之路。最初我認為醫學昌明、科技發達的情況下,我的紅斑狼瘡症總會有治癒的一天,期待與此病徹底脫離關係。可是,病情的發展並不是這樣,三十年後的今天,我與它仍在對戰中。

       不知道大家對「紅斑狼瘡症」這病是否認識?簡單來說,它是操控我體內各項功能的「巨頭」,為我的身體設定重重關卡,讓我硬着頭皮的去闖關。雖然難關重重,但每次也有不同的驚喜出現,我感激有神的恩典!

        2018年12月,我跟往常一樣被召喚入院治療,原本以為只需住上一至兩個星期便可出院,陪伴孩子們慶祝聖誕節。怎料各項治療也不湊效,體重也好像升降機那樣又上又落,食慾和精神也不振,全身水腫更令我寸步難行,甚至上洗手間也感到吃力,真的害怕見到生命的盡頭……每天我反省自己有否做到該做的事,因我曾接受過無數次輸血,我的血液內混雜著太多抗體,所以再輸血也起不了甚麼作用。當我感到氣餒時,也會暗中流淚;這時候,神總會透過不同的人來安撫我、鼓勵我勇敢的走下去。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聖誕、元旦都過去了,我的病情並無進展,於是醫生建議我接受洗血漿的方法,洗走血液裡的抗體;但當我想到每次均要從頸動脈那裡找出血管接駁機器來清洗,心裡就不禁震慄起來。最後,我也接受這個大挑戰,前後十次的療程真的一步一驚心,可是效果還是不顯著,沮喪的我唯有再向神禱告,祈求血指數能穩定下來,讓我能出院半個月甚至更久。感謝神應允了我的祈禱,情況終於稍有改善,可以出院了!雖然之後仍要不斷的覆診和治療,但我的信心又強大了,學習把以後的路還是交託給神吧!與其見步行步,不如行步見步!

醫護心語:「醫生,如果是你,會怎樣做?」

        以上的話,在我行醫的日子經常出現。每位年長的病人要做手術時,我都會客觀地以專業知識和經驗,細心地向病人和家屬解釋進行手術的風險以及如果不做手術會面對的風險。他們總會問:「如果他是你的爸媽,你會怎樣做?」我會很冷靜地說出我的意見,畢竟病人不是我的親生父母。

        幾年前我有一位年近六旬的親戚,她曾患乳癌,而且癌細胞已經擴散,當時情況急速轉差,她丈夫和兒子詢問我的專業意見。「如果她是妳的太太,你會怎樣做?」我首先安慰他們,鼓勵他們尋找紓緩治療,多些關注病人的靈性需要。我也會關心病人的精神狀況和人際關係,幫助病人透過「四道」—— 道愛、道謝、道歉和道別,重建跟家人和其他人的關係,好讓病人得以善終。病人離世後,她的丈夫告訴我,她在寬敞和安靜的紓緩治療病房離世,近親都能在她離世前陪著和告別。

        我能夠客觀地以專業知識和經驗跟病人解釋,因為我們沒有親屬關係。所以有人説,醫生最好和病人保持適當距離,甚至醫生最好不要醫治自己的親人。這是對嗎?

        我是一位心臟專科醫生,爸爸有長期的高血壓和糖尿病,常常擔心他會患上心臟病或腎衰竭,若他需要「通波仔」,我會為他操刀嗎?或者有一天他到了末期腎衰竭,我會安排他接受腎臟移植嗎?

        爸爸80歲那年,我替他安排了檢查,無意中發現他的肝臟有一個很大的腫瘤,從驗血的肝癌指標結果顯示,幾乎可以肯定他患了肝癌。那一刻真是晴天霹靂,自己不知道怎樣面對,又要思考怎樣跟爸爸、媽媽和其他弟妹解釋。英國醫生伊麗莎白·庫伯勒·羅絲 (Dr. Elizabeth Kubler Ross)描述人面對哀傷、災難或臨終時會有五個階段的反應——否認、憤怒、討價還價、抑鬱和接受,我一下子就跳到「接受」那階段,我跟父母和弟妹解釋,立即替爸爸找外科醫生了解做手術的可行性;但心情還是很忐忑和夾雜內疚,自己作為醫生,卻是那麼遲才發現爸爸有肝癌。後來爸爸的身體開始轉差,只能接受標靶治療。我是家中長子,又是醫生,既以醫生的身分跟家人解釋我覺得最好的治療方案,又是病人的兒子去接受這些方案,心情很矛盾,但也是一個難得的經驗。我不但要幫助父母處理生活上的問題,亦要面對另一個難題 —— 他會在家或在醫院善終?我諮詢家人的意見,最後家人都讓爸爸在家離世。在爸爸離世前的最後十天,我和媽媽、其他弟妹都可以有多些時間陪伴他。爸爸離世時是中午,所有家人都有足夠的時間回家並圍繞床邊陪伴他。我們都是基督徒或是天主教徒,我們一起讀詩篇23篇,祈禱後再請人把爸爸的遺體送走。

           這個親身經歷讓我更能體恤病人的處境,讓我更有同理心去面對病人,就如聖經所說:「我們在一切患難中,他就安慰我們,叫我們能用神所賜的安慰去安慰那遭各樣患難的人。」(哥林多後書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