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丈夫王祖藍由相識、相知,拍拖到結婚,足有九年時間。猶記得2014年的台慶夜,祖藍手持玫瑰花和戒指,突然下跪向我求婚一幕,仍然歷歷在目。感恩我們經過愛情長跑的考驗,願意共訂婚盟,承諾終生委身對方。感情固然需要時間培養,人生同樣需要經歷不同階段的成長。或者就由我的第一個十年說起。
在上海度過我的童年歲月
我在上海虹橋出生,外公一見我,就說:「生了個女,也好,不亞於男,就叫她亞男。」這就是我名字的由來。我爸爸是畫畫的,媽媽則有做霓虹燈的手藝。八十年代,爸爸身邊的朋友都紛紛移民,他也萌生了移民的念頭,更是一心想尋找機會往外發展。 1987年爸爸放下他心愛的畫畫工作,隻身去到加拿大。無親也無顧,就在餐館洗碗及清潔,之後轉到報社做排版印刷,一切只能由低做起。
有一天爸爸打電話回來,訴說難奈冷清之苦,很想回老家。但媽媽卻鼓勵他:「你既已辭去了上海的工作,不如繼續留在加拿大。 」媽媽知道爸爸需要支持,於是把我交給外公外婆照顧,往加拿大去與爸爸一起。他們平均一年回來一至兩次,記得他們不在家的頭兩年,每當想念他們,我就哭起來,雖然之後習慣了,但心裡仍是十分的惦念。
外公和外婆不但悉心照顧,還很疼愛我,更是處處保護。外婆尤其怕我遭人欺負,又擔心我學壞,所以每天只給我在屋前的巷弄玩耍一會兒。她很注重我的品行,常常教我對人要有禮貌,又說女孩子要有儀態。平日我都不用做家務,真的有點像個小公主。到了入學年齡,我便上小學,讀了三年,也學會上海話。十歲那年爸媽在加國安頓了,便把我接往溫哥華的列治文。當時我十分捨不得外公外婆,但可以和父母團聚,卻又感到興奮。 1994年我離開祖家上海,開展在加拿大另一個十年的生活。
學會單純的倚靠天父
以往在上海,我像戴著一副灰濛濛的眼鏡看周圍景色,但到了加拿大,所有景物竟是清澈如鏡,奇美如畫,原來天可以這樣藍,樹可以綠得如此美。從前在上海,甚麼家務外婆也不讓我做,但和父母一起生活,就不再是嬌嬌女。適應新環境並不困難,語言才是我要面對的最大挑戰。由於我入讀的是本地人的學校,大部分同學都說英語,他們初時見我不懂以英語交談就不和我結伴,於是我去參加學校及教會舉辦的補習班,很快就追上了進度,漸漸認識了很多同齡朋友。
當年媽媽也是在教會學英文的,後來經常參加聚會。這間華人教會離我們家不遠,最初我也視參加教會聚會為恆常的家庭活動,但當我知道可以向天父爸爸傾訴,我便透過祈禱與祂建立起關係。自小害羞的我,其實不太懂得表達自己,童年時父母不在身邊,內心世界也很少和人分享。向天父傾訴讓我感到十分安全,而且我知道祂一定明白。那些年,每當遇到功課上的難題,我都會問天父,第二天就會有靈感。我遇有不開心或孤單的時候,除了寫日記,也不忘祈禱,翌日我就豁然開朗,就連身邊的叔叔嬸嬸都常對爸爸說:「你看,亞男的臉上常掛著笑容,看來她很適應這裡的生活,你們可以放心。 」也許從小外公外婆怎樣教,我就怎樣聽,這份單純就在成長過程中培養出來,所以我對天父沒有質疑,因為我相信並知道祂愛我。
選美讓我第一次踏足香港
2004年我踏入20歲,那時正在大學修讀美術,沒想過父親竟主動替我填了選美的申請表。事緣我12歲時已長得亭亭玉立,身高有170厘米,叔叔和嬸嬸常常游說父母鼓勵我去參加溫哥華小姐選美。當我知道此事,第一時間就去徵詢教會牧師的意見,心裡想只要牧師不贊成,參選一事就可以告吹。但牧師的答案卻不是贊成或反對,而是要我思考背後的動機:「亞男,若你參加不是為了炫耀,而是為了豐富人生經驗,那就沒有問題。 」既然動機清晰了,我也不再多想,便決定去參選。
只是沒有想過自己那麼緊張,除了每日都祈禱,我更把聖經帶在身邊,有時我將聖經放在桌上,一些候選佳麗還以為我是牧師的女兒。有一天,有兩個候選佳麗過來找我,說他們很緊張,請我為他們祈禱,我當然十分樂意。最後我得了冠軍,她們也分別得了亞軍和季軍。 2005年我又代表溫哥華到香港參加國際華裔小姐選美,也是我第一次踏足香港。當年媽媽陪我同來,並打算比賽完畢,便帶我回去加拿大繼續升學。記得當時電視台保安員還奇怪媽媽那麼快就執拾行李。結果我得了冠軍,實在是喜出望外,但更意料之外的是我沒有回去加拿大,而是留在香港工作,經歷了另一個十年。
媽媽終於有了平安的決定
對我來說,選美既不是為了炫耀,也不是要以此作為甚麼踏腳石,更遑論要晉身演藝界。我和家人對香港的娛樂圈都是完全陌生的,所以當電視台邀請我簽約時,媽媽都十分謹慎關注;而我則以平常心看待,既沒有太大的抗拒,也沒有極力的期待。不過,媽媽最後提議先回加拿大再作決定,我也同意她的想法。我們回到加拿大,媽媽第一時間找了一位相熟的牧師,希望得到一些指引。
牧師和我們分享聖經人物以斯帖皇后的故事,並說若神要放我在某個特別的崗位上,也許是祂要使用我祝福身邊的人,並為信仰作見證,這是我要留心的地方。往後三個月媽媽繼續祈禱,又四處張羅打探,為的是要確保她沒有為我作錯決定。我絕對明白媽媽的苦心,因為在父母呵護備至的照顧下,我的確是個聽話的乖乖女,一直面對的環境比較簡單,對於複雜的人與事未必能應付得好。不過,父母都想子女有長大獨立的機會,三個月後,媽媽終於有了平安的決定。不過她也先在香港陪伴我三個月,讓我安頓下來才回加拿大。
在「家」遇上我的另一半
選美常用的口號是美貌與智慧並重,但要在演藝界立足,最重要還是才藝。無論演戲或是唱歌,我都沒有接受過專業的訓練,而最大的難題是我不懂廣東話。入行初期我實在有不少被別人否定的經驗。當我聽到別人的批評時,心裡難免不高興。想起以往在加拿大的日子很不同,那裡的人總給人很多鼓勵,不過想深一層,兩個地方的文化和生活形態都很不一樣,我便放開懷抱。聖經豈不是教導我們要愛仇敵嗎?更何況別人批評的說話也不一定是出於敵意。雖然話不好聽,但我仍要持守正確的工作態度,並求天父給我智慧面對不同的人與事。
媽媽一再叮囑我要參加藝人之家,讓其他基督徒藝人可以給自己支持和提點。雖然工作繁忙,但只要不與開廠的時間相撞,我都會盡量回「家」去。我在這個屬靈的大家庭認識了很多主內藝人,他們都很主動關心我,又和我分享入行經歷,不論是內心的軟弱和掙扎,或喜或悲,大家都互相扶持,讓我感到自己並不孤單。這個「家」是一個讓我可以完全安歇的地方,而天父更讓我在這裡遇上我的另一半。
只管順服和等候神的時間
當我第一次在藝人之家見到祖藍,覺得他很有趣,而且很有領導才能。至於我跟祖藍的母親第一次碰面,是在藝人之家的懇親燒烤活動裡。記得伯母走過來和我打招呼,並稱讚我說:「李小姐,你很美麗!」之後她燒了一隻雞翼給我,又再一次說:「李小姐,你很美麗!」她回家跟兒子提起我,但祖藍的回應卻只是「哦」了一聲。原來當時他感到我這位「華姐」有點高不可攀,而且他喜歡女孩子眼睛又大又圓,就像卡通片的女主角般。
及後我們一起在電視台上班,他偶然發現我的手袋內有本〈路加福音〉,這使他對我有點另眼相看。 2006年,公司派祖藍幫忙訓練國際華裔小姐,主要教我們廣東話及演戲,我很欣賞他的藝術才華,那段日子我們似乎都被對方吸引著,之後他主動約會我,雙方都開始有拍拖的衝動。在藝人之家,大家都很尊重和聽從牧師的教導,對於戀愛婚姻這些人生大事,我們當然更覺得需要先徵詢牧師的意見。
怎料當我們和牧師分享後,牧師竟叫我們各自買一本日記簿,然後四十天不要見面,連電話傾談也不可。牧師解釋這樣做是要考驗一下大家的感情,好打破年青人一見鍾情的衝動。也許我們都被牧師一言驚醒,冷靜過來又考慮了一些各自的關注,最後共識不如等三年後再算。聽來大家都很瀟脫,但心裡都明白這段感情可能會隨著時間而變淡。不過想深一層,若我們都相信對方是神所預備的另一半,那就不須擔心對方會否變心,只管順服和等候神的時間。
我認定了你,你也認定了我
神不但為我們預備最好的時間,祂更以這段等候的日子考驗我的信心與堅持,讓我用更成熟的態度去看待婚姻。我固然不想輕忽,而父母對我的人生大事就更是百分之二百的重視。我的性格一向都不反叛,不過對於喜惡和選擇,怎會沒有自己的取向呢?每個人都會有自己心目中的完美,父母不例外,其實我也不例外。
自小我對白馬王子的憧憬,與很多女孩子無異,都是喜歡樣貌俊俏的男生。但我知道內在美其實更加可貴,也是神所看重的。女孩子大都喜歡男生長得高大威猛,因為給人安全感,可以保護女生。若單以我和祖藍的高度為標準,我也自覺並不合襯,加上祖藍在螢光幕前的百變形象,所以父母的反應是可以想像的。不過,最重要是我和祖藍會否介意?既然他不介意,我也不用介意別人怎麼說。其實,祖藍是個強型領袖,甚至帶點「大男人」;他恰如承擔了聖經中形容丈夫作為「頭」的角色,給我安全感,而我就作個順服的妻子,彼此正好互相配合。
約定的三年後,大家都有點猶豫,又像有點逃避;但神讓我們在一個佈道會的事奉裡再相遇,又在工作上接觸多了,愛火重燃,我們便正式公開拍拖。之後幾年,因爸爸身體健康的緣故,我常常往返香港與加拿大。父母也意識到我在感情事上已有自己的想法,看似是「反叛」,我倒希望他們知道我是真的長大了。 2014年我和祖藍又再到加拿大,並且和父母商量結婚的時間。台慶當晚,祖藍在電視直播節目上,當著父母、台前幕後的兄弟姊妹們向我求婚:「無論追你有多困難,能夠娶到你,我一生會很幸福!我很矮,你很高;我複雜,你單純,在人看來不合襯,但我認定了你,而你也認定了我!」事前我雖毫不知情,但當下我知道時候到了!
2015年的情人節,我們雙雙踏上紅地毯。結婚至今快三年,感謝神一直的祝福,我們知道幸福的婚姻需要雙方努力經營,愛要有信任、忍耐、包容、犧牲,這些我們都在不斷學習中。聖經說得好,愛是永不止息,也就是我們一生的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