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依舊:誰愛夜來香

  廁所是你我每天必訪之地,除了大小二便,有人還喜歡在那裡讀報紙、談電話,甚至小睡。廁格彷彿成為擠迫城市中難得的私人空間,讓我們可以放鬆片刻。今天我們都追求潔淨衛生的洗手間,除了讓自己「去」得舒服,對遏止傳染病亦非常重要。難為我們的長輩當年只能使用「馬桶」,更多得那些每晚負責「倒夜香」的清糞伕。別誤會那是古裝劇的年代,其實現年七、八十歲的公公婆婆都親身經歷過。

夜香有價有市

  現代人提起馬桶旱廁都會眉頭一皺,但在水廁未普及之前,廁所就是那個樣子,多麼難忍受都要習慣,即使每年夏季面對傳染病威脅,市民和政府都無妙法改善。過去新界地區以農業為主,由於進口肥料有限,所以甚為依賴從港九市區收集得來的糞便作肥料。 1940年代以前,清糞是一門利錢頗豐的生意,雖然每戶收費不高,但清糞工人工資低,加上部分糞便可以轉售予農夫,中間利潤還足以吸引分判商。

  30年代曾有商人願意每年向政府繳納3萬大元,申請專利包辦全港清糞工作。或許因為這項申請被報導,公眾一算之下得知商人如何從中取得豐厚利潤,對此事甚為關注,故政府不敢妄動回應,一直向外宣稱正在小心考慮申請,而全港的清糞服務工作最後卻往相反方向發展。

接管服務引發清糞工潮

  當時的清糞工序仍然非常原始落後,每夜十二時後,清糞伕便挑著糞桶逐戶拍門,入屋後便到廁所將馬桶內之糞便倒進糞桶,然後用少量清水簡單地洗刷馬桶,放回原處便離開。每位工人一晚大約可以為五十戶清倒,收集完畢便挑著糞桶往指定的收集地點,糞土或被轉售作肥料,或送上船隻運離港口傾倒。如此流程,雖然絕不衛生,但大眾都明白生活環境所限,只有無奈忍受;可是間中有偷懶的清糞伕,隨便將糞土倒在附近之山溝,則叫人忍無可忍。

  類似問題一再出現,令人質疑政府能否有效監管清糞工作,而政府亦似乎對清糞公司失去信心,於1941年毅然提出由衛生當局全面接管清糞工作,變相取締所有私營清糞公司。此提議一出,清糞行業嘩然,老闆們被斷財路,清糞伕亦恐失業。雖然政府樂意優先聘用舊有清糞伕,但工資卻被指不足維生,逾千清糞伕不轉投衛生局,並請願要求政府擱置建議。政府最終沒有讓步,新安排於1941年5月1 日起實施。

  實施當年,全港人口接近100萬,而市區樓宇多屬舊式建築,七成住戶沒有水廁設備,要依賴清糞服務。雖然接辦了清糞工作可以有效監管,但程序依舊不變,始終危害公眾健康。其實隨著城市的不斷發展,市民與政府皆越來越不能接受倒夜香的存在,但礙於戰前樓宇加裝水廁有技術困難,加上渠務基建未完善,衛生當局只能想法子改善清糞程序。

水廁普及,馬桶絕跡

  戰後政府曾經嘗試使用新方法,每戶獲派兩個鐵糞桶,每天只需將要清理的糞桶交予糞伕,換來日前清理好的另一個,糞伕將糞桶帶到指定地點處理和清潔好,待明天再交換。這方法不必在住戶室內或街上傾倒和清洗糞桶,大大減低臭味和噪音的騷擾,而這個較為衛生的過程亦可以改於日間運作,不再擾人清夢。政府這個新方法雖然備受讚賞,不過由於成本高,政府一直只在少數地區試行,不願全面推廣。 1956年,政府引入機械吸糞車和洗糞桶車,較為先進和衛生。但至此時,市區仍有五成住宅沒有水廁。

  隨著城市發展,戰後興建之樓宇皆裝有水廁,加上舊建築物陸續拆卸,清糞服務需求在60年代逐漸減退。 1962年,市區仍有大約三萬二千戶需要倒夜香。過去政府一直向用戶收取清糞費用,但眼見這服務的用戶數量急速下降,而且仍居於此等戰前舊樓的都是貧苦大眾,政府決定取消每年60元的收費,搏得一輪掌聲。時至今日,莫說家居用戶,即使是郊野公園都已採用水廁。但原來清糞服務仍然存在,為尚存的舊式樓宇居民提供服務。至於新界鄉村,不少仍用化糞池處理排便,這些化糞池其實也要定期清糞的,但程序和機械設備當然衛生得多,也許食環署或相關承辦商在處理清糞工序時,你也不易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