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分享:歐倩怡

也許大家對我會有點陌生,因為我在娛樂圈的日子並不太長。如果用郭晉安太太來介紹,可能你會多點印象。如今我已很少在媒體亮相,因為要專心做一位稱職的母親。每天要貼身照顧兩個小寶貝,是從沒有想過的辛勞,也是從未經驗過的快樂。沒想到一直都孩子氣的我,現在卻要教養自己的孩子。但我真的很享受這份「全職母親」的工作,希望不但成為孩子心中稱職的媽媽,更能成為天父眼中的好女兒。

醫院是可愛的地方

  母親對子女的愛,從來都是偉大的,這不是從書本學到的知識,而是我成長的體會。小時候因為有哮喘,每逢天氣轉變就會發作,輕則用藥物來舒緩,重則要入醫院。幸好媽媽是一位兒科護士,所以每當病發時,她絕對不會手足無措。而且我們一家就住在媽媽工作的醫院附近,如果需要入院觀察或接受治療,媽媽也會給我「特別照顧」。記憶中,我的哮喘一發作,躺在床會氣喘得特別厲害。那時媽媽就會把我抱起,讓我的呼吸可以暢順,也比較易入睡。在母親懷中那份被愛和被呵護的感覺,至今仍然溫暖我的心。

  雖然醫院給很多人可怕和冰冷的感覺,但在我眼中醫院卻是可愛的地方。我自小就跟著媽媽出入醫院,醫院就像我另一個「家」。童年時,每逢學校假期更會嚷著要跟媽媽到醫院上班。在醫院,我會到兒童病房去,因為每逢假期和節日都會有教會的哥哥姐姐來探望醫院的小孩子。他們會和小孩子玩遊戲,更會派禮物。因此醫院不但不可怕,更是一個充滿快樂和愛心的地方。

  由幼稚園、小學到中學,我都在基督教學校讀書。由於我喜歡聽故事,所以上聖經科特別用心,因為聖經的故事十分吸引。而且我背金句的成績又特別好,所以每次聖經科考試都會得很高分。因著童年純真的經歷,在小學時的腦袋裡,自然覺得自己是信耶穌的,而且感覺耶穌是愛我的。但升上中學之後,因為一位自稱基督徒的老師言行令我十分反感,為了避開他,聖經和耶穌也離我越來越遠。

跌入了迷陣之中

  升上中學之後,少年的我立即被各式各樣的課外活動吸引了注意力。因為自小就十分喜愛唱歌,更有很強的表演慾;所以就加入了學校合唱團,而且十分投入,更得到了不少滿足感和肯定。

  踏入青春期的少年人多會有點反叛,更喜歡「埋堆」,所以就跟著同學嘗試新奇的事物。那些年,不知甚麼原因,學生們都很喜歡玩「筆仙」和「碟仙」,當時我也抱著人玩我玩的心態一起參與。其實我對這些「仙」並沒有甚麼感應,但卻有了一個「新發現」,原來除了基督教,還有其他的「神」。

  因為我熱愛唱歌,所以中五會考還沒有放榜,就報名參加每年一度的「新秀歌唱比賽」,希望證明自己歌唱的能力,結果僥倖勝出了,電視台更主動要與我簽約。年紀輕輕竟然能夠成為「藝人」,當然十分雀躍。當時家人對我的選擇並沒有特別的反對,就這樣,我就加入了娛樂圈。最先參與的當然是音樂節目,後來又演出電視劇集,娛樂圈的工作使我感到眼界大開,感覺生活是多彩多姿,卻沒想到五光十色的生活,使我跌入了迷陣之中。

  電視劇每逢開鏡都會有拜神的儀式,初出道的我當然不會「缺席」,只會跟著去拜。雖然是一個年輕的新人,但已經知道在娛樂圈並不是每個人都會「紅」的,但心裡卻希望自己有一天能「紅」起來。就這樣,我漸漸迷信起來。只要有人說那個靈驗就會去拜,甚至有兩年的時間,我完全吃素(食齋),但卻不是為了健康,也不是支持環保,只是希望行運。後來我更「跟」了一位被認為能夠通靈的圈中人,更稱她做「契媽」。演藝人的收入都是靠拍劇、出鏡(show)、登台、廣告…,試過因為工作很少,我就給她錢,請她擇了個吉時幫我轉運,果然工作馬上就多起來了。於是我就更相信她,以後無論大事小事,都請她算算才去做,就連要穿甚麼顏色的衣服,也會徵求她的指點。其實那時已經感到有點身不由己,更是有一種跌入了迷陣之中的感覺。

歸回耶穌愛裡的懷抱

  如是者,日復日、年復年,我跟著「契媽」的指引過活。直至06年的農曆新年前,契媽到醫院聽取身體檢查的報告,並且開心的在電話告訴我,結果一切正常。但當她離開醫院時,竟然在醫院門口暈倒,並且昏迷了三日三夜之後就死了。當她女兒通知我契媽死了的消息時,我完全呆住了,不懂反應,更是難以接受。為甚麼她剛剛才通過驗身,卻會突然死亡!當時心裡不但難過,更充滿疑惑。契媽那麼懂得趨吉避凶,為甚麼卻不能幫助自己逃避刧難呢!

  當心情還沒有平靜下來,一件令我不安的事情又發生。契媽的女兒通知,會在年初三為契媽出殯。平時要到殯儀館已經覺得非常不吉利,現在竟然要在新年去殯儀館,心裡實在十分不願意。但我一直叫她「契媽」,又怎可以不出席她的喪禮呢!當日從殯儀館回家,雙腳還未踏入屋內,馬上在門外進行一連串的「潔淨」儀式,心裡還不住的說,千萬不要帶了任何「唔乾淨」的東西回家。如今回想,那時真的是幼稚、無知,而且薄情。

  就在當天晚上,我造了一個一生難忘的夢,我夢見契媽,她對我說了很多話,最後她拉著我的手,哭著說她想返回人間。當時我(在夢中)有點驚慌,但隨即很鎮定的回答她:「你放心去吧!我已經信了耶穌。」接著就從夢中醒過來,並且感到有一陣光和熱力在我身上,有一股暖流在頭頂到心口的位置。我在床上坐起來,思想剛才為甚麼會說:「我已經信了耶穌。」並那個奇怪的夢,與及醒來的經歷。那一刻,我感覺是神藉著這個夢呼召我。本來我自小就相信耶穌,但後來信心失落了,不但跌進迷信,甚至追求靈界的引導。於是我就在床上開聲禱告,決心回到耶穌的懷抱,也就是要決心信主了。

  當我將夢境和信主的事告訴安仔時,他半信半疑,覺得我一時一樣,「神神化化」,就勸我放鬆自己,不要想太多關於契媽的事。但自從契媽出殯和那一個夢之後,接著的三個月,我完全接不到任何工作。結果我決定要信主耶穌的心動搖了,又想去請「高人」指點迷津。正當我這樣打算,那天卻又造了另一個夢。這次見到的是一個天上唱詩敬拜的場面,還有天使在吹號。其實我很少會夢到關於天堂或靈界的事情,但如今卻一連兩次發生,我相信一定不會是巧合,而是天父要召喚我重回祂的懷抱,於是決定不再去找「高人」了。

  當我繼續耐心等待,神果然有祂的安排,我的工作又恢復了。就在拍電視劇的過程中,遇上兩位基督徒藝人,他們邀請我參加藝人之家,我就答應了。第一次到藝人之家聚會,我就感受到弟兄姊妹的真誠關懷,並且再次經驗童年時那種溫暖和甜蜜的感受。那是一份沒有計算,毫不功利的關係。藝人之家吸引我繼續追求認識耶穌,後來更開始參加教會的主日崇拜。

  安仔一向都笑我是個「火麒麟」,興趣多多,卻只有三分鐘熱度。但當他見到我持續的在禮拜日參加教會的崇拜,開始感到我是認真的。結果他被我感染了,主動的要「跟」我返教會。這時我才知道,原來安仔也是相信耶穌的,而且十多歲已經在教會受了浸,只是踏足社會後,卻和我一樣遠離了神,也不再返教會了。沒想到因為我對信仰的追求,竟然使安仔重投天父的懷抱。

信仰帶來生命的改變

  其實我一直都很任性和自我中心,甚少主動關心身邊的人。信主之後,才漸漸開始懂得關心人,而且不再那麼看重名利,更知道人生的價值並不是用金錢和成就來衡量的。由農曆年初我決志信主,之後開始參加藝人之家,然後穩定地參與教會的主日崇拜,我感受到信仰給我帶來了生命的改變。在那一年的暑假,我和安仔竟然都覺得彼此也「長大了」,並且對自己和對方都有了更多的信心和承擔,於是決定結束多年的愛情長跑,我們結婚了。

  結婚後, 08年我們的大兒子出世。其實之前我曾經歷過兩次小產。所以當第三次懷孕,並且又出現小產徵狀時,我和安仔都很擔心。但這一次我們學習交託給神,我們一起流淚祈禱,直到心裡得著從神而來的平安。終於得到神保守,孩子健康的出生。由於三次懷孕才得到第一個孩子,作為母親的心情,緊張、興奮,和感恩,都是難以言喻的。

  信主之後,我和安仔的生活明顯有了改變,但卻不是一帆風順。其實,經過了那麼多,我們已經明白到真實的信仰不是祈求無病無痛,發達行運,而是心裡的平安和生命的豐盛。即使遇上困難,仍然可以有信心和盼望,並且依然去愛。09年,我再次懷孕,當時豬流感的傳染特別厲害,我不幸中招了。因為懷孕的原故,醫生用藥要十分小心,結果我持續發高燒一個月,之後全身又有皮膚炎,但卻又不能用類固醇的處方。當這一切的煩惱還沒有完,怎料胎兒到了七個月大,但頭卻沒有向下轉。醫生說可能要提早剖腹,以保母女平安。但因為皮膚仍然發炎,如果動手術,傷口很難癒合,風險也會增加。我和安仔毫無辦法,只能每天禱告交托神。就在醫生決定了要開刀的日子之前,我的皮膚炎竟然及時痊癒了,我們又再一次經歷神的保守。

  當有兒女之後,才感到做母親真的不簡單。為了使孩子們有健康的成長,我決定放下藝人的工作,當一個「全職媽媽」,但同時要把握時間重拾讀書的機會。因為我知道,單單照顧孩子是不夠的,我還要作孩子的榜樣。如果放任閒懶不求進步,即使對孩子有再多的愛心,他們也不會有好的成長。因為孩子既要言教,更需要父母的身教。所以在照顧孩子的時候,我兼讀一個學位課程。做一個媽媽學生並不容易,但正是最能夠影響孩子努力讀書的方式。我常常想,如果我仍是從前的樣子,恐怕很難有身教。這實在是神對我生命的改變。

  聖經說:「敬畏耶和華是智慧的開端」,信主之後,學習聖經和教會生活給我很多啟發,最重要的是給我正確的價值觀和人生觀。感恩天父的愛,給我和安仔有一對子女,更讓我們懂得怎樣教導他們學習愛人、學習分享,學習感恩。這也是我們作神兒女要不斷努力學習的功課!

真心分享:張潤衡

雖然96年到今日已經過了17年,但仍然常常有人問我:「你是怎樣從八仙嶺火災的傷痛中走出來?」

  但每次我都會這樣回答:「其實我一直沒有要走出來的感覺,因為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被困在那一次的災難裡。人生就有許多遭遇,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只要向前走,向前望就是了。」雖然山火的烙印將永遠的留在我身上,但這個烙印只會成為生命中的一個休止符,使我生命樂曲的下一個音符更動聽。我常常感恩能夠跨過一次又一次的難關,不斷前進。

困難和傷痛不是單單憑客觀的事實來決定的

  那一年,我只有12歲,在馬鞍山的馮堯敬紀念中學讀中一。當日參加學校主辦八仙嶺的遠足活動,沒想到遇上山火。我算是倖存了,但不幸被燒傷了六成以上的皮膚。雖然經過搶救後我的生命保存下來,但面容和手指都受到嚴重傷害。其中一隻眼的視力失去了,聽力也受到損害,手指也沒有完整的保留。燒傷之後,原來我是昏迷了三個月,是所有傷者中最遲甦醒的一個,並且要留醫差不多一年。出院之後,一有假期就要持續的返回醫院,接受各式各樣的手術和治療。所以我在中學階段,就要非常懂得把握時間。

  其實當時我只是一個12歲的中學生,不幸成為了一場轟動全港的八仙嶺大火的主角之一,而且身體又燒傷得那麼嚴重。所以我從醫院出來,重返校園的時候,當然很受注意。但最令我不開心的,是因為我停課太久,要重讀中一,而且不論是學校或同學,常常想幫我讓我,這反而使到我強烈的自尊心受到傷害。

  因為我個性好動又好勝,火燒雖然造成很大的創傷,但仍然沒有使我倒下。反而看見同學升班,自己卻要留級,卻幾乎想死。不是說笑的,是真的想自殺。原來困難和傷痛不是單單憑客觀的事實來決定的,主觀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有動力更多突破身體的限制

  我很不容易才接受了留班的事實,但當要參加我最喜歡的足球比賽時,老師和同學都不准我落場。原因十分簡單,因為他們把我當作傷殘人士,就連物理治療師也說可能我要坐輪椅,這樣的身體狀況又怎能踢足球呢!但我就是不服,結果為了要重返球場成為我的動力,於是我努力的不斷鍛煉雙腳,結果不單可以穩步行走,還可以踢波。雖然不能完全像以前一樣,但終於可以落場參加比賽。在那一場比賽中,我還射入了一球呢!雖然那是同學們送的「大禮」,但能夠穿上球衣,實在令我開心不已,並且使我重建信心,令我更有動力突破身體的限制。

  不要以為我是誇口自己的能力,其實我想分享的,是我明白自己的限制。由青少年到青年,我的興趣越來越多。攝影、夾band、電腦…,而且更想過把這些興趣發展成為自己的專業。但現實讓我知道,攝影要配備很多器材,我的身體負荷不了,手也沒有足夠的靈活。因此就算有很好的觸覺和構思,也不可能成為出色的攝影師。至於夾band也是一樣,結他、打鼓、彈琴,難度高和速度快的,手指都做不來。至於電腦,應該可以吧!但真實的情況是,打字太慢,也一樣不行。

要改變現狀就要靠自己努力

  因此我深深體會到身體的確是有種種無法消除的限制,但有限制並不等於要完全放棄。雖然在這些領域中我不能達到一流的專業水平,但仍然可以按能力發展我的興趣。所以我還會夾band、攝影、玩電腦。我最感恩的是,上帝讓我明白到,接受限制,不是成為放棄的理由,而是作為努力的原因。

  我小小年紀就遇上那麼大的傷害,似乎應該要有特別的保護。我的父母也只有我一個兒子,他們疼我也是應該的,只是他們卻沒有縱我。我之所以從來沒有「從不幸的災難中走出來」的感覺,相信父母對我的態度很有關係。一直以來,我的父母都沒有把我的不幸放大。這不是說他們不關心我,不重視我,而是他們從不怨天由人,並且要我積極的面對學習和生活的挑戰。他們不但不會寵我,反而更加鍛煉我。

  記得有一次,老師體諒我手指不靈活,寫字很慢,所以建議給我多一點考試的時間,但爸爸卻拒絕了,並且要求我練習寫快一點。他說,恐怕其他同學會覺得老師不公平,而且即使今天在學校有「特權」,將來在社會上卻不會得到同樣的對待。他更時常提醒我,「不要以為自己是最慘的,要改變現狀就要靠自己努力。 」至於媽媽,也是和爸爸同一鼻子呼氣的,她從不讓我遲交功課或缺課,還鼓勵我參加童軍、做義工。這不但使我習慣面對不同的人,建立自信和社交能力,也能感到自己是有用的人,不是廢人。有人說:助人為快樂之本。聖經說:施比受更為有福,都是真的。

跌倒唔緊要,最緊要起身起得快

  分享到這裡,也許會令人以為,這個少年實在太生性了。其實不是的。我沒有被困在那一次的不幸之中,並不表示我沒有困惑,沒有煩惱,沒有跌倒。我給自己的格言是:「跌倒唔緊要,最緊要起身起得快!」。正正是因為我一路走過來都比別人艱難,而且曾經跌倒過無數次才悟出來的。

  因為自少就在基督教幼稚園和小學讀書,對聖經和耶穌的故事早已聽過,學校的老師也請我參加團契,我也有興趣,並且在12歲那年已經把聖經讀過了一遍。雖然不太明白,但心裡已經有一點信仰。正巧就在那一年我遇上山火的災難,還記得慌忙逃生,正要跌落山崖時大聲呼叫:「耶穌救我!」但最終耶穌沒有像「超人」一樣飛來把我抱走。當我清醒時,原來已經在醫院昏迷了三個月,之後是不斷的整容、植皮、矯形,每天都在痛楚之中度過。

  因此我心裡不斷疑問,為甚麼會遇上山火?我那麼乖, 12歲就讀了一遍聖經,耶穌為何不救我?一種得不到公平對待的感覺,成為我少年時的一種抑壓。直到16歲那年,一位基督徒補習老師在每次補習之後都會和我談到信仰,他又帶我參加教會,漸漸我明白到,很多人都會把問題歸咎上帝,好像不好的事情都是由祂一手造成,人卻完全不需負上責任。其實又不是耶穌叫我上山,更不是祂放火。這純粹是不幸的意外,那又怎能歸咎上帝呢!通了這一點,我心中的迷惘才掃除了。

  說了那麼多,也許大家會以為我是一個很懂事很堅強的青年人,有兒子如此,應該放心了。其實,最擔心我的,仍是父母,特別是我的母親。但他們的擔心是有理由的,因為我原來並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那麼懂事和堅強。媽媽對我最關心,她每天都堅持要親自為我滴眼藥水,才放心讓我上學。因為我只剩下一隻眼睛能看見,更要小心保護。但我卻嚷著要往外見識世界,過自己的獨立生活。

一件殘廢了的廢物

  18歲的時候,父母因我堅持的要求,讓我到美國升讀高中,並且準備在那裡讀大學。 02年父母把我送到機場,他們流露的是一份依依不捨和擔心之情。但我當時不但沒有共鳴,反而為將要得到的「自由」而沾沾自喜。

  到了美國,我這個飯來張口,從不用洗衣服和做家務的人,忽然要擔起一頭「家」,原來並不容易。但這還不是最難,最難的是怎樣維持和女朋友的聯繫。因為她仍在香港,我們距離幾千公里,而且有15小時的時差,講電話時間和金錢都是問題。所以我到了美國的初期,其實並沒有專心求學,也沒有好好的照顧自己。

  離開了父母和相熟的同學,女朋友不在身邊,環境又未曾適應,逛超市就成了我解悶和謀殺時間的活動。父母不在身邊,美國的學校又不用穿校服,我更把頭髮染成橙色,甚至綠色。原因只是要型給女朋友看!反正沒有人管。但如今若要我再染的話,我情願光頭。可見少年時的荒謬。

  但「好景」不常,沒有多久,我知道女朋友已經另有新歡。我失戀了!感情的打擊,卻使我失去學習的目標。於是我和在美國認識的一些同學,開始借酒消愁的日子。不要以為美國很開放,原來要21歲才可以買酒和飲酒,但當年我只有18歲,所以要飲酒就要想辦法(犯法)。

  酒精為我在深夜時分減輕了悲哀的情緒,也增加了我的睡意。但從那個學期,我的遲到紀錄,就從零變成百分之九十。有時第一堂已經不用上,第二堂才是一天的學習開始。記得在香港曾經有同學嘲笑我:「張潤衡,你以前是一件垃圾,一件廢物,一堆爛泥,如今你更是一件殘廢了的廢物。 」這個時候,我覺得他似乎沒有講錯。

  遲到、逃學,但卻逃不出自己的心理魔障,我終於得了情緒病 —— 抑鬱症。這段日子,我經常到海邊看海,幻想自己是一條小魚,能夠在海中自由的游來游去。但望著茫茫大海,心裡卻又怕得要命,甚至大喊:「爸媽,我好驚呀!我想返屋企呀!我真的受不了。就當我輸了,把我帶回家吧!」

  爸媽其實並不知道我的處境,但上帝卻明白。有一次,我甚至把自己藏在衣櫃裡,感到自己就在困境無法出來,茫茫中向上帝禱告。「主啊﹗我可以怎樣?你看我這個被人笑作垃圾的廢人,你想我怎樣?……主啊!你愛我的話,我求你教我……。 」終於我決定要寫一本書,把自己的經歷、感受和發現整理出來,好好感受和面對,於是慢慢的,勇氣讓我起飛。

勇氣讓我起飛

  也許有人會以為我的經歷比較特別,其實又有那一個人的經歷不是特別的呢﹗我有我的經歷,別人有別人的經歷,其實每個人的經歷都是獨一無二的。每個人的路都是要自己去行,苦與樂都由自己去嘗。千萬不要以為我特別,我比其他人更堅強。其實我和每一個人都是一樣,有華麗登場的時刻,也有跌倒的時候。「跌倒唔緊要,最緊要起身起得快!」這是我的格言。何況我們每一個人身邊一定會有幫助我們的人。只要我們有感恩的心,就能感受到他們的關心。今天有「勇氣讓我起飛」(我的一本書,幫助我走出抑鬱),除了上帝之外,其實也是他們給我的動力。

張 潤 衡 小 檔 案
  • 1996年2月10日, 54位馬鞍山馮堯敬紀念中學的師生在八仙嶺遇上火災難,釀成5死13傷,事件透過電視直播,震動全港。
  • 張潤衡是當年重傷者之一。經過自己的努力,家人師友的支持,上帝的恩典,張潤衡完成中學(04年),大學(08年)及赴美供讀碩士(10年)。現為香港教育學院博士生。
  • 張潤衡並且取得美國聯邦身心語言程式學高級導師、美國催眠學會催眠治療師資格等,現為生命動力培訓及輔導中心總監、香港灼傷互助會副主席等。2009年當選香港十大傑出青年,亦是香港十大再生勇士,2010年再被委任香港精神大使。張潤衡熱心參與社會公益,及作基督徒信仰分享。喜歡音樂、攝影、足球、潛水。2012年與Rainbow共諧連理。 2013年2月22日榮升爸爸。
  • 張潤衡著作:
    《過渡期 — 八仙嶺山火後再生記》
    《勇氣讓我起飛》
    個人網址:www.cyh.hk

真心分享:黃愷欣

對於小孩子,家,就是安全港,就是樂園。但九歲那年,我被拖出了安全港,也逐出了樂園。因為父親欠債而被人封屋,他更逃避照顧家庭的責任,母親在一怒之下也撇下了這個家。從此我們六兄弟姊妹就成了「無家者」,只能過著流離失所的生活,最後終於在一間豬欄旁邊的鐵皮屋棲身。

期待的是一個家

  由於我排行第二,算是家姐,雖然只是唸到小學二年級,也得要停學照顧弟妹。十二歲那年,我有「資格」當童工了,就到工廠賺錢「養家」。小小的年紀,心裡沒有世界,也不會為自己打算,只希望「一家人」的生活好一點。後來經人介紹更入了賭場負責派牌,當起「荷官」。其實那時我只是一個十四歲的黃毛丫頭。

  在品流複雜的賭場,我很快就學懂怎樣討人歡喜和保護自己。所以常常做出古靈精怪的樣子,又裝凶作勢的扮惡。賭場的人就給我兩個「花名」(外號)— 辣椒仔和小妖怪。在賭場工作的日子,我體會到人性的貪婪,更看到人性的醜陋,特別是那些賭徒輸了錢的時候,他們的表現實在可怕得難以形容。所以雖然在賭場工作,但我一直也不賭錢,並非因為我不想贏錢,而是接受不了那可怕的賭相在自己身上出現。

  在賭場工作,收入不單穩定,甚至是可觀,那時月薪有千多元,比一個大學生還要高。只是我並不喜歡這份工作,唱歌才是我的所好,所以工作之餘,就花上不少時間和金錢去學唱歌。七十年代娛樂事業開始興起,甚至不少台灣歌手也來香港賺錢。我的歌唱老師也介紹我去「登台」,最初只是到啟德遊樂場當「牛奶咀」,就是那些最先出場的「配角」,漸漸有機會到夜總會演唱。74年無線電視需要歌手參與《歡樂今宵》,我就這樣加入了電視台,後來更拍起電視劇來。

  我在九歲的時候經歷了「家變」,沒想到79年演出的第一部劇集就是《家變》。其實我是個內向的人,但在娛樂圈卻必須面面俱圓。由於一早出來工作,更在賭場混過,所以也能夠適應這個圈子,並且頗得人緣。只是彼此之間的交往只是流於表面,投其所好、吃喝玩樂,大家都是各自將自己收藏起來,更不會分享心事。在多姿多采的背後,心裡其實感到十分孤單。所以那只是一個「圈」,不是「家」。對於我,始終期待的,是一個家。

信仰追求的開始

  由於童年「家變」的陰影實在太大,又看見身邊的朋友、藝人,總是離離合合,所以每一次談戀愛,都是既投入,又抽離;心裡很想,卻又害怕。在幾次失敗的「戀愛」之後,我就更加認定不會有真正的愛情。從組織家庭的夢想中醒了,感到是更加的迷糊和無奈。人生該向哪個方向走呢!

  也許是越沒有安全感,就越想去掌握自己的未來。身邊不少的藝人都喜歡求神問卜,我也跟著他們四處去拜神、睇掌相、擺風水,希望能夠逢凶化吉,事事好運。另一方面,又趁著自己有點知名度,拍劇集之外就四處登台、出唱片,還搞時裝批發的生意,總之把握每個機會去賺錢。表面上,那時我算是既充實,又風光的;但實際上,心裡的虛空感反而越來越大。

  在85年,有一次又到星加坡處理時裝生意。在咖啡店裡聽到朋友跟人「講耶穌」。朋友說: 「聖經很奇妙,這幾千年來,神不斷的實現聖經的應許。 」奇怪的是我當時心裡不但沒有駁斥,反而想:「咦!我拜的神並不是這樣的。 」朋友又繼續的說:「神是愛!」並且舉了不少的例子。我的心又想,我拜的神從來不講愛,只講靈不靈。它靈,我就繼續拜它;它不靈,我就去拜其它。

  翌日在回香港的飛機上,我望著窗外的雲海,層層叠叠的一直舖到天邊,舖到無限遠。心裡忽然感到原來人是那麼渺小,更出現了一個從來未曾有過的想法,就是「這世界必定有神!」於是我暗暗的祈禱:「神啊!祢是否就是那一位,如果祢是,而我的生命又和祢有關,請祢告訴我。 」我不知道這是一時的感觸,還是一個信仰追求的開始。

  想不到回到香港的第二天,有兩位曾經一起拍過劇集的女藝人一起來找我。原來她們都信了耶穌,並且參加了「藝人之家」。她們向我傳福音,又邀請我返「藝人之家」。我當時心裡有點震驚,並且暗忖:「真的是神叫我!」更用藉口拒絕了她們的邀請。

  也許是神聽了我在飛機上的禱告。隔了一天,她們又再來找我,並且直接和我讀聖經,當她們指給我看聖經上寫著「世人都犯了罪,虧缺了神的榮耀」,我有如一個犯了錯誤被當場捉著的小孩子,以前的很多錯誤行為,內心的怨恨,都一一顯露出來,我強烈的感到自己實在是一個罪人。之後我再在聖經裡讀到「若有人在基督 (耶穌)裡,他就是新造的人,舊事已過,都變成新的了。」才知道原來不論我犯過多少錯,神都會寬恕,並且完全的接納我,那一刻我實在不能自控地哭起來。但哭過之後,整個人感到很釋放,心靈更像清洗過一樣。信了耶穌之後,姊妹們告訴我,信主的都是一家人。從那時開始,我加入了「藝人之家」。

享受家的甜蜜

  在「藝人之家」大家都像家人般的相聚相交,但更重視的卻是學習做神兒女的本份,就是要敬畏神,遵行神的旨意,明白神的教導,並且要寬恕人,愛人和傳福音。但對於我,第一個難題就是要寬恕我的父母。由於過去受的傷害太大了,我竟然連寬恕他們的能力也沒有,只能求神幫助我。當我心靈的創傷慢慢的被神醫治了,我終於可以再次接納爸爸和媽媽。

  雖然他們都各有自己的家,但我始終是他們的骨肉,我們永遠都是家人。有一次我到美國佈道,特意與已經移居美國的媽媽共住三天,也是我第一次聆聽她生命的故事,對她有了更多的了解。分別時,我特意送她一件心愛的棉襖,媽媽感動得不敢相信!因為有愛和接納,我終於享受了家的甜蜜。

  有「藝人之家」的弟兄姊妹相伴,而且又和父母和好了,我其實已經心滿意足了。但神的恩典真的是超過人的所想所求,三年之後,我更有了自己的家。最初遇上我的丈夫戚劍豪,其實是在76年。那時我們還未有信主,我在夜總會唱歌,他是負責音樂的,大家趣味相投,還發展過一段閃電的戀情,但只有一個月就結束了。因為當時他有一段未了的感情,我們根本沒有發展的可能。

  我們再見,已經相隔十年。那時我已經信了主,而他更準備接受洗禮。劍豪知道我信了主,約我見面,並且將曾經結婚,又離了婚,而且還有一個七歲大的兒子的事告訴我。我明白他的意思,也願意接納他的過往,更重要的是我們都願意學習尊重對方,聆聽對方,在主裡彼此相愛。經過兩年多,88年12月,劍豪和我步入教堂,我們終於有家了!而且還有一個已經九歲的「兒子」。

加我一個可愛的家

  我九歲的時候,失去了母親,當年只能無奈接受;恆仔九歲的時候,卻多了一個「母親」,他卻極力抗拒。當我以為結婚之後會有一個避風港,安樂窩,怎知道這個「兒子」卻常常在家裡刮起暴風。我只能盡力去忍,希望慢慢的建立他對我的信任,但他總是防避我,抗拒我,而且反叛的表現更隨著年紀而增加。

  其實這個孩子並非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是錯的,也知道劍豪和我都愛他,而且百般的對他忍耐,因此他也想改過。他裡面好像有一股不能約束的力量,發動的時候就是自己也控制不了。到他十六歲那年,我們得了一個移民美國的機會。最初是非常猶疑,因為移民一切都要從新開始,而且我們都沒有把握在美國找到工作。但為了要讓恆仔可以離開他的「朋友」,有一個新的開始,我們決定「搬家」。

  不要以為我們是到美國「嘆世界」。其實結婚時,因為我的時裝生意虧了大本,更是欠了一身債,而劍豪亦沒有甚麼積蓄,一家人只是住在官塘的一間天台屋。經過幾年,才只是剛剛還清了債。

  當我們決定移民,就聯絡在美國的喬宏叔。在對移民後的生活和工作都毫無頭緒的時候,神卻給我們開了路。由於劍豪曾經在中國神學研究院受過「基福」的訓練,西雅圖一間福音中心在唐人街開始了對新移民的事工,於是我們便成了福音中心的開荒者。就這樣,神為我們預備了工作和一個屬靈的家,而我們的家也成了這些新移民的家。

  恆仔到了美國,有明顯的改變和健康的成長。現在他已三十出頭,而且也成了家。恆仔的改變使我深深明白,忍耐和愛是不會白費的;神的救恩足以補償任何的虧損。有一次,恆仔在我生日的時候,送我一條連著手套的白色圍巾,並且親手寫了一張咭「親愛的媽媽:多謝你多年來這樣愛護我,准我叫你一聲媽媽!媽媽我愛你,願神祝福你!恆仔」我能不感動嗎!我和恆仔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卻成為真真正正的家人。

  當恆仔獨立生活之後,劍豪和我的家庭責任也完成了,07年我們就重回香港。因為「藝人之家」要我和劍豪牧養一些信主的藝人,也向藝人傳福音。當年我們都是由「藝人之家」成長的,所以也願意回來照顧今天的弟兄姊妹。直到去年,劍豪要退休了。今年的五月,我們將會返回美國。因為恆仔說:「你們年紀大了,要回家,讓我們可以照顧你們。」

  當父母離棄我,感情一次又一次的失落,我以為自己永遠也不會有家。但當信了主,教會和「藝人之家」成為我屬靈的家,神又幫助我接納父母,使我們一家團聚。更因著神,我和劍豪能夠成家。今天,兒子更要我們回家。感謝神!加我一個又一個可愛的家。

真心分享:李司棋

08年我在電視劇集《溏心風暴》中飾演「大契」的角色,由於這個角色深得觀眾喜歡,我有幸成為最佳女主角。劇中的大契常常表現出冷靜和臨危不亂,而且好像洞悉一切。觀眾說我演活了大契一角,其實我自己也很羨慕「她」呢!因為她無論遇到甚麼困局,總有一份信心和把握。不過現實生活中的我,卻並非如此經得起人生的風暴起跌。

人生像劃上了句號

  能夠接拍《溏心風暴》實在是意料之外。因為由03年初起,我就開始行動不便,連起居生活都出現困難,想也不敢想自己還能拍劇集。因為99年我患了癌症,需要接受一連串的電療,就這樣尾龍骨的組織破壞了,並且引致骨裂。由於骨裂的位置接近大動脈,醫生說不能做手術,還說情況只會越來越差,要我作好心理準備,有一天甚至會不能行動,即是會癱了。

  醫生這番話差不多等於把我判了死刑。當年雖然患上癌症,但仍然充滿盼望,並且樂觀地完成了手術和治療。當以為最痛苦的日子已經過了,萬萬想不到更悲慘的結局卻在等待著我。我實在無法接受,更是不想接受。一想到自己無法行動,不可以再從事喜愛的工作,就彷彿感到自己已經沒有明天。不單單是演藝生涯要到此為止,連人生也像劃上了句號。

  雖然我已經是一個基督徒,但那時心裡只有忿怒和埋怨,整個人都被負面的情緒支配,所有安慰的話都聽不進耳,即使教會的姊妹們逼切為我祈禱,我也顯得冷漠和缺乏信心。那是我人生中最低沈的日子,原來身體的痛苦還可以忍受,最大的折磨是心靈失去盼望。在人生的最低谷中徘徊之際,有一天,忽然想起聖經的應許「天空的飛鳥天父尚且看顧」。我是神的女兒,難道祂不會保守我嗎?轉念之間,心裡好像多了 「正能量」,並且開始接受現實。我對自己說,雖然身體的狀況不許可我再工作,但我仍要好好活下去。

「被需要」是如此重要

  由於以往一直都忙於拍劇,總覺得時間不夠用。但當不用工作,每天都只在家休養的時候,才發現「休閒」並不容易。因為感到家裡太靜,就買了一隻小狗回來。其實我一直都喜歡小動物,女兒還小的時候,我們家也養了一隻小狗,牠為我們帶來不少的歡樂。養了小狗之後,家裡也變得歡樂起來。小狗不單成為我的 「伴」,更重要的是牠令我有了更多的動力,提醒我要好好活下去。因為我每天都感到牠需要我的愛和照顧,原來我們感到「被需要」是如此重要的。當我們不再單單為自己而生活,才會感到生命的意義。半年後我再多養了一隻小狗,因為想牠也有「伴」。沒想到就是因為要「忙於照顧」這兩隻寶貝,我的身體竟然漸漸強壯起來。

  在這段休養的日子,最享受的是練習書法和看書,這也是沒有這病之前很難有空去做的事情。原來要停了下來,才能夠感受到真正的生趣。雖然只是簡簡單單地生活,卻令我享受和滿足。就這樣過了大約兩年,行動的能力越來越好,與醫生預言的情況剛好相反,這豈不是神蹟嗎?聖經應許「喜樂的心乃是良藥」就是如此真實。我感謝天父的醫治,雖然我的信心不多,但祂仍然看顧我。

心裡仍是沒有安全感

  我說自己也羡慕「大契」的冷靜和臨危不亂,因為我自小就是一個十分缺乏安全感的人。記得小小年紀就經常的問媽媽,會否有一天離開我?因為爸爸離家往香港做生意,只剩下媽媽照顧我們三姊妹。因此對我來說,媽媽就是唯一可以給我安全感的人。後來有一段很長的日子爸爸都沒有和我們聯絡,媽媽開始猜想他可能已經另結新歡,加上她有時也會向我們說家裡不夠錢用。媽媽的擔心轉成了我的憂慮,當我越長大就越覺得沒有甚麼東西是「實在的」,是可以掌握在手中的。彷彿一切擁有的,總有一天都會失去。

  年輕的時候,最自覺和最有把握的,就是長得不錯的樣貌。於是我參加選美,並且因此晉身電視台。由於對演戲十分有興趣,電視台也給我很多發揮的機會,出道不久就成了當家花旦,在演藝事業算是平步青雲,也為我帶來了豐裕的生活。雖然我不是一個野心大的人,也不喜歡與人競爭和耍手段,但當看到別人比自己得到更多或更好的機會,心裡也會「又羨又忌」,甚至會擔心自己落後於人。所以即使已經得到不少,心裡卻仍是沒有安全感。其實,除了忙碌演出的工作,我最大的努力是要建立一個好家庭。縱然經歷過了一次婚姻失敗,但仍願意再嘗試,並且為了女兒的前途,為了家庭未來的幸福,甚至甘心放下演藝事業。84年我離開香港,往加拿大的多倫多坐了5年的「移民監」。沒想到當我終於辦妥了入籍手續,準備回港與丈夫團聚之際。他竟然告訴我已習慣了獨自生活,不用我回到他的身旁。這當然是藉口,實情是他已經另結新歡。我又再一次經歷婚姻失敗!這次的打擊使我整個人幾乎要崩潰了,更加感到前路茫茫。

絕對不應該是個巧合

  我年少時在天主教學校讀書,也去過教會,甚至也會祈禱。只是踏足社會之後,就開始用自己的智慧和方法去待人處事,一路走過來都覺得沒有甚麼大問題。但當面對第二次的婚姻失敗,我再沒有祈禱,反而去找相士算命。因為身邊不少的朋友都經常去算命,他們見到我的遭遇,都勸我去找相士指點迷津。

  算命最受用的,就是即時有答案。這雖然「風險甚大」,但對於徬惶的人十分重要。其實算命得來的答案,根本不能解決問題或扭轉結果,甚至不能讓人有多一點力量去克服前面的困難。但當時我在困局之中團團轉,甚至越轉越迷惘,也無從自拔。幸好天父又再一次把我找回來。

  我們三姊妹的關係一直都很好,在我這段失落的日子,她們常常陪伴和安慰我,我也很關心她們。妹妹在96年買了一間新房子,我就介紹了一位風水名師為她的新屋「睇風水」。這位風水師表示自己不單懂風水,更精通命盤。妹妹就請他查看自己的命盤,他一查之後竟然說我妹妹身患惡疾,應該過不了兩年,就連醫生也無法幫她。他又說妹妹的病源是在血液之中。他的話令我們十分擔心,妹妹馬上找醫生檢驗,結果真的發現她的血液並不太正常,心裡就更害怕會否真的如那位風水師所說,妹妹將過不了兩年!

  這時,妹妹的健康成為了我最大的關注,甚至連自己仍未平服的心情也暫時置於腦後(也許這是天父給我一個轉移情緒的機會),我終日只想找方法幫妹妹化解這一「刧」。最後我覺得要認認真真的想一想,應該尋求哪一個宗教的幫助!是風水命理、菩薩大仙?還是基督教的神?

  就在準備要和妹妹談論要信「那一位」的前一晚,我在床上思前想後,心裡真的希望能找到答案。第二天我早上9時就醒來,忽然接到一個陌生人的電話,對方說自己是劉達芳牧師,我對這個名字想了再想才有印象。話說93年我往上海跑了一趟,和朋友合作搞些化妝品的生意,當時認識了一位原先是醫生,後來當了傳教士的盧先生。認識後,他來香港常常會找我,並且邀請我返教會。但我每次都堅決地拒絕他,因為當時我只喜歡算命和看風水。他沒有勉強我,只說如果日後有甚麼困擾,就在香港找一位劉達芳牧師,但我一直都沒有主動聯絡這位劉牧師,她也從來沒有找我。怎料那朝她竟然來電,並且對我說是盧醫生把我的電話給她。因為她昨晚整夜都夢見我,感到似乎是神叫她聯絡我,所以特別問候我的近況和有甚麼需要。

  接過電話之後,我簡直是呆了,心跳得很厲害,覺得太神奇,太不可思議!這絕對不應該是個巧合。因為前一晚我正在費煞思量,考慮到底要藉著哪一個信仰幫助妹妹(我還沒有考慮到自己)。怎的一睜開眼,已經有了答案。神豈不正正告訴我,我需要的就是祂!當時我怔怔的說不出話來,只感到神很真實、很接近,心裡有說不出的感激。原來當我仍在團團轉的時候,神就透過這麼意想不到的方法來主動尋找我。

我知道是祂看顧我

  當我認真地相信和倚靠神,實在親身經歷到從祂而來的福樂。我擔心妹妹會應那位風水師所言,過不了兩年,但兩年後他的話並沒有應驗,妹妹的身體和生活依然很好。反而我97年決志信主之後,在99年卻發現患上癌症,感恩的是癌症只屬初期。如果當時仍未信主,相信一定會抱怨,那會懂得說感恩的話。

  患病仍然感恩,不是阿Q精神,而是認定神在生命中的保守,並且相信無論如何都不至落入最壞的情況。因著感恩的心,使我有能力積極去面對治療,不會因病而令情緒失控,以至叫身邊照顧自己的人難受。即使也曾經有過低落的時間,但最後神總是會把我扶起來。

  信主之後,我明白到真正的安全感不是來自金錢和物質。雖然我並不是金錢至上的人,但總是想能賺多一點就可多得一點,因為始終覺得金錢就是保障。但如今的價值觀不同了,特別當經歷過兩次大病,體會到金錢並不能完全保障健康,甚至當失去健康時,金錢的作用也十分有限。因此雖然現在仍然工作,但心態已經有所不同。我學習不再為明天憂慮,整個人也變得輕鬆多了。一個喜樂的人,身體一定會更健康的。

  因此當我站在台上領取視后的獎項時,除了感謝的說話之外,還特意說了一句:「神的恩典夠我用!」這確是我的由衷之言,因為在人生的路上,我經歷過婚姻的失敗,也曾經失去健康,甚至連醫生也說我再沒有行走的機會。當我的信心跌至谷底時,神竟然讓我能夠再次「站」起來。我知道,是祂看顧我!

真心分享:蘇如紅

我的恩師,也是我生命導師的羅慧娟,指定我要在她的追思會分享。她的囑咐是對我的肯定,也是對我的鼓勵。羅慧娟是一位美人,她不但外在美,心靈更美。我不但跟她學了美容的技巧,也學會怎樣使心靈更加美麗。

在人眼中的陽光女孩

  我是一位福音歌手,也是教唱歌的。不論是自己演出,還是學生參加比賽,都需要在儀容上有所打扮。所以有需要學點化妝的技巧,就是這樣我認識了羅慧娟,後來更跟她開始了美容的事業。與她共事八年,我深深體會到她生命美麗的原因。她雖然耳朵嚴重失聰,卻沒有因身體的殘障而放棄自己;即使她不能在演藝界繼續發展,卻憑著努力和堅毅的精神,在美容事業上做出成績來。許多人都知道羅慧娟是一位熱心的基督徒,卻不一定知道她教授美容之際,常常把握機會向人分享褔音,我們甚至組織了「福音美容班」,一邊教人外在美,一邊讓人明白甚麼是心靈美。我和她都有同一的信念:「外貌美,可以從學會打扮和化裝而有所改善;但心靈美,就必需透過聖靈,被上帝改變才可以得到」。由於要常常「教人」的原故,也因為有羅慧娟這樣的好老師在身邊,我就「邊教邊學」。

  自從16歲參加歌唱比賽得獎之後,我就有很多的機會演出,在人的眼中我是一個陽光女孩,應該是來自一個溫暖的家庭。其實我的成長歷程有許多的不平坦,我的性格和心靈也有許多的「缺憾」。由於媽媽很早就離世,我們三姊妹自小失去母愛;更不幸的是爸爸不單沒有愛護和好好養育我們,他經常賭錢,又酗酒嗜煙,常常滿口粗言穢語。我們弱小的心靈都給他傷害透了。因此自小就十分恨他,甚至常常詛咒他早日離開世界,在我們眼中他根本就不配做一位爸爸。記得每次家姐「出糧」,他就第一時間要她的錢,當家姐不聽從時就會打她。所以家姐是最先一個離家出走的,而我也跟從她的腳踪;在我中學放榜前一天,我和爸爸吵了一場,就怒氣冲冲的帶著妹妹一同出走,走到教會裡求助。

寬恕就由自己開始

  雖然我在中一時已經在學校信了主,並且一直都有參加教會,但卻甚少與人分享自己的家裡的事。因為我恨爸爸到了一個地步,就是連提也不想。所以那次當傳道人和弟兄姊妹聽到我們的分享都為之難過,甚至有幾位婆婆為我們流淚。那一刻,我實在感動不已,因為感到自己被愛。她們與我非親非故,卻為我們的遭遇而哭,我深深體會到這份愛是來自主耶穌。

  當我離開了爸爸,開始獨立生活,並在教會漸漸成長,對信仰有了更多追求和認識,明白到無論爸爸有多少錯誤,我都需要原諒他,並且與他修補缺裂的關係。但我知道不能靠著自己,因為我實在沒有原諒他的動力,當時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為他祈禱,求神改變他。記得當我持續祈禱了一段很長的時間,爸爸似乎沒有絲毫改變,就在我想要放棄的時候,彷彿感到神對我說:「你要先改變自己,而不是改變爸爸。 」那時我開始看到爸爸生命的另一面,他的自卑和孤單,年青時妻子就離世。沒有學識,沒有錢,生活沈悶,為了消磨時間,只好尋找娛樂,因為他試圖改變命運,結果就沈迷於賭博。除了賭枱上的同伴,他根本沒有真正的朋友。雖然他並不是個好爸爸,但當我發現他的人生也是在痛苦中度過的時候,就想到自己其實也沒有甚麼可愛之處,但神仍然以無條件的愛來愛我。我問自己,是不是應該也無條件的寬恕爸爸呢?於是就邀請姊姊和妹妹一起為爸爸祈禱,寬恕就由我們自己開始。

  打開了緊鎖的心門,我們伸出了雙手,重新接受爸爸。但當我們和他的關係有了改善的時候,卻突然傳來噩耗。他診斷出患有末期食道癌。若是還沒有寬恕之前,我們一定會說:「應有此報」;但那時心裡卻感到十分難過,只想好好照顧他,陪伴他走完人生最後一程。

  醫生為爸爸做了一個長達八小時的手術,他的情況更一度危急,並隨即送入了深切治療部(ICU)。在爸爸稍為清醒的時候,我們就把握機會向他傳福音,他用僅有的身體語言表示願意接受神的救恩。由於醫生說爸爸隨時有生命危險,教會就立即安排牧師來為他進行床邊洗禮。而神的恩典實在超過我們所求所想,爸爸的情況竟然穩定過來,並且由ICU轉到普通病房,之後更可以出院。

  我們三姊妹喜出望外,並為這個神蹟而感恩。但對我們來說,更大的神蹟是爸爸出院後,雖然身體狀況很差,卻主動說要跟我們返教會。記得他第一次參加教會的主日崇拜,當教會的弟兄姊妹拍手歡迎他的時候,我們看見他流出眼淚,我們知道是因他深深感受到被尊重和被愛,所以才「喜極而泣」。在他臨終的時候,神竟然讓他得到他一生中最渴望的東西,我們又怎能不感恩!

  他返教會當日我們一家人還拍了一張合照,也是我們第一張和最後一張的「全家福」。爸爸又和我們吃了最後一次團年飯,還破天荒的給孫兒一封大利是。因為自有記憶以來,爸爸從沒有給過我們一封利是!那一刻,我深深體會到,一家人能夠彼此相愛,原來是這麼的美。因著我們和爸爸復和,才能夠有機會守候在他病床前,送他人生最後的一程。那時我們三姊妹輪流對爸爸說:爸爸,多謝您!我更在他的額頭上深深的吻了一下。那一刻,我知道彼此已經再無怨,更是無憾!

911是我的生日

  神不但願意幫助我們重建一個美好的家,祂亦引領我的事業和保守我的健康。其實我也沒有成就事業的本錢,只是自小就喜歡唱歌,成為基督徒之後,就更愛唱聖詩。 16歲那年,因為參加基督徒音樂協會舉辦的歌唱比賽,並且得到亞軍。 17歲中學會考之後,就加入了協會的團隊。由於一直都希望能透過音樂事奉,讓更多人認識耶穌基督,所以感到工作很充實。在協會八年的日子,我在不同的崗位上學習,由接電話、產品推廣以至參與本地和海外的音樂佈道事工等都有機會學習。我發現自己的生命因此不斷被神塑造。其中有一個特別的經歷,使我對生命的脆弱和寶貴,有更深刻的體會。

  2001年,我們佈道團到美加作巡迴音樂佈道,第一站是美國, 9月7日一團人在紐約世貿中心一起午膳。原先的行程是9月11日要飛往加拿大作第二站佈道,但在香港出發時因為一位團員有事不能成行,所以少了一個人。這樣就剛好能夠駕車往加拿大,減省了乘飛機的費用。因為駕車要較長的時間,團隊提前在9月10日離開紐約,萬萬想不到911事件就在第二天就發生。

  由於佈道團原定最後一站是要到三藩市的,所以大家都十分猶豫,但最後還是帶著勇氣再次進入美國境內,並且順利完成了在那裡的佈道會。只是剛剛經過911,美國彌漫著恐懼、不安、仇恨,甚至絕望,如果不是身處其中,實在是難以明白,更難以感受得到。 911事件給我很多沖擊,也讓我有很多的反思,因為911正是我的生日,所以心裡有一份特別的震撼和觸動。我除了體會到生命的脆弱,也感到生命的寶貴;更體會到唯有愛才能夠化解人與人、國與國的仇恨和紛爭。所以由那時開始就更積極的參與不同的義工服務,包括關懷孤兒、吸毒者、新移民,甚至囚犯等。我發現當自己願意付出愛的時候,自己就越感到被愛;每當幫助別人的時候,生命就會越有動力。

我是一個乖病人

  雖然我是那麼的好動,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其實從07年開始,我便與糖尿病結緣,成了一個長期病患者。那年我初為人母,懷著興奮的心情準備開始照顧新生的兒子。想不到醫生診斷出我患有妊娠糖尿病,血糖指數嚴重超標。醫生對我說:「服藥是一個治療方法,但更有效是控制飲食和多做運動。 」聽到醫生這樣說,我心裡馬上回應了一句:「我一定做唔到!」因為我一向「為食」(饞嘴),而且我的丈夫是個「大廚」,十分懂得烹調美食呢!要「戒口」實在談何容易!至於運動,對肥胖的我就更是難上加難。也想乾脆跟醫生說:「吃藥罷了!」但當想到作為母親的責任,還有愛我的丈夫,我知道必需要有健康的身體才能照顧他們。結果就決心不靠藥物,要從節制飲食和勤做運動著手。

  說來容易做時難,要忍口不食喜歡的東西,真的是十分煎熬。而要保持做運動,感覺就是自己「攞苦黎辛」。如果少一點意志和堅持,恐怕早就放棄了。這段期間,血糖的問題雖然受到控制,但指數還是有時不正常。後來因為想再添一個孩子,因此要更有效地控制血糖。其中年多到兩年的時間裡,我需要每天自己在肚腹注射胰島素控制血糖。每次丈夫看見我為自己打針,他都會說:「老婆,你真勇敢!」就這樣,經過五年的「抗戰」,雖然沒有成功做第二任媽媽,但我的血糖指數已經回復正常,連醫生也替我高興,並稱讚我是一個「乖病人」。因為大多數的病人都很容易半途而廢。

  我感激醫生的照顧和讚賞,卻更認同他所說的。我的成功,其實並不是自己一個人的努力,其實家人的支持和關心,才是使我堅持下去的最大動力。只是醫生不知道,更重要的是天父給我的信心和毅力。所以我常常鼓勵病人:「要聽醫生話,要戒口,要做運動,還有多倚靠神。 」我現在經常向糖尿病和其他長期病患者分享,更會展示我打胰島素的針筒,讓他們知道只要有決心,也可以像我一樣,不用再做長期病患者。

  在一個「不幸」的家庭中長大的胖女孩,並且是一個長期病患者,生命豈不是應該充滿破損、怨恨,甚至會淪為醜惡?怎可能和美麗接得上關係呢?感謝神!是祂改變了我的生命,讓我能夠寬恕;也是因為祂,我的生活和健康都得到保守和帶領。我常常記得我的恩師,也是我的生命導師羅慧娟說:愛是最美;最美是愛!

真心分享:譚智明

雖然在十八歲那一年失去了右腳,但我沒有放棄向前行;雖然在三十五歲更要坐上輪椅,但我仍要站起來。 99年在泰國舉行的傷殘亞運會,我終於得了團隊射箭金牌。 2000年更取得了悉尼傷殘奧運會的參賽資格。雖然在那次的比賽中沒有得到獎牌,但能夠參與奧運,對於任何一個運動員,特別是傷殘的運動員,都是一生最大的榮幸。

「失足」的決定

  由我出生的第一天,病魔就與我形影不離,我的右腳患有先天性象皮腿。因為淋巴組織受到傷害,導致淋巴腺循環障礙,整條腿都腫脹起來,就連鞋子也穿不下。由於淋巴腫脹引致右膝蓋的關節經常發炎,嚴重的時候更要到醫院動手術,剖開膝蓋,放出濃水,每次做手術都要在醫院躺上個多月。父母十分疼愛我,見我受苦當然心痛不已。所以即使家境並不富裕,他們也從不間斷的四出找尋名醫,各種聲稱可以醫好這病的方法,他們都會嘗試,甚至返回內地就醫也試過,只可惜我們都是失望而回。

  由小學開始,我便經常出入醫院,初中之後情況就更加惡劣。每年夏天,病魔總會頻頻作怪,我既不情願卻又總是無奈的要在醫院「放暑假」,接受放濃和刮骨的治療。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至今仍然記憶猶新。多年的折騰和沒完沒了的醫院生涯,實在令我身心疲累極了。

  到了十八歲那年,心想自己每年也得往醫院一次,長此下去,那裡還能如常讀書和工作。由於不想一輩子就被這條不中用的腿拖垮,當時我作了一個非常勇敢的決定,就是把右腿割掉!家人知道我的決定之後,當然很驚愕和難過,就連醫生也勸我不要衝動,免得後悔一生。在他們好言相勸之下,起初也有點猶豫,但很快就下定決心,義無反顧地堅持做手術。至今對這個「失足」的決定,我仍是無怨無悔!

還是要提起腳步

  手術後,第一個感覺是「輕飄飄」,之後在醫院住了三個多月。最初架著柺杖走路很不習慣,但很快我就帶著它穿梭醫院的每一個角落。然而,漫長的等待康復,對於年青的我和同房病友都不容易忍受。所以每天我們都會想出不同的主意,好讓時間能夠過得快一點。有一次我們偷偷乘的士(計程車)到附近的大排檔吃宵夜,怎料卻踫上當夜班的護士,幸好得他體諒,沒有舉報我們。

  這段住醫院的日子,至今仍令我有不少回憶,但最難忘的還是穿上義肢那一刻的心情竟是如此的矛盾。當義肢部的職員通知我,「你的『腳』已弄好了,跟我來試。 」這應該是令人感到興奮的事,但當那已經輕鬆多時的「小腳子」(截肢後只能保留11吋),插進既冰冷且沈重的義肢去,才知道每一步都不容易走,因為這個義肢有十幾磅重。但我知道還是要提起腳步,因為漫長的人生路才真正開始。

  原以為出院之後,可以重返久違了的校園,並且追回已經倒退的學業。沒料到本來並不算好的家境,已經變得更差。考慮到父母已為自己付出了很多,實在不希望成為他們更大的擔子,所以我決定開始工作,賺錢養家。但一個初中還未畢業而且更是傷殘的年青人,要找工作又談何容易!雖然沒有甚麼競爭能力,但憑著誠懇和毅力,我終於找到一份工作。雖然工作辛苦,薪酬亦不多,但能夠對家庭盡上一份責任,我已經感到滿足。可惜劬勞未報,父親就突然去世,後來姊姊要出嫁,照顧母親的責任便落在我身上。我加倍的勤力,每天拖著沉重的義肢,無論晴天雨天,也在街上到處奔波。有時因為要長時間走路,殘肢與義肢不斷磨擦而流血,回家時汗水與血水甚至染紅了整條褲管。雖然如此,但我仍然咬緊牙關全力投入工作。曾經有五年的時間,我每天做三份工,為了爭增取時間,更考取了傷殘駕駛執照,並且買了一輛經改裝的自動波汽車代步。

擁有了第一把弓

  因我自小就愛好運動,所以即使患象皮腿,後來又截肢,但也一直參與不同的體育項目,包括游泳、乒乓球、籃球甚至田徑等,但最喜歡的卻是射箭。但當年一把專業的弓,實在所費不菲,於是我努力儲蓄,終於在我工作了6年之後擁有了我的第一把弓。之後花了三年時間的努力,終於取得了射箭教練的資格。當年其中一份兼職,就是在渡假村教射箭,而我的第一任妻子更是在那裡認識的,那時她正是跟我學射箭的學生呢。

  別以為射箭比其他的運動容易,其實射箭不但講求技術,更要求體能和臨場發揮,並且需要很大的耐性,而且要絕對的專注。因為每次拉滿一次弓,就要用45磅的力,每次瞄準發箭都要先把弓鎖定幾秒到幾十秒,然後才能發射。每射一箭,就等於把45磅舉起一次,每次幾秒到幾十秒。而按國際賽規定,一場賽事須要發射144枝箭,體力、耐力與專注力的要求,實在不容易應付。但我熱愛射箭,甚至感受到這運動帶動了自己人生的積極性,因此仍然是樂此不疲。可惜,當我向著一個又一個的比賽目標進發時,身體卻再次出現極大的毛病,而且從始不能站起來。

只能在輪椅上射箭

  91年的一個早上,我如常戴著那有十多磅重量的「腳」,提起公事包,動身前往取車。那健壯的左腿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整個身軀就「坐」了下來。起初還以為只是自己不小心,但當這情況在一個月內連續出現了三次,我便意識到事態嚴重,馬上就找醫生檢查。但多番診斷仍無法找到問題所在,結果就拖了一段時間。最後,醫生把我送進醫院,接受一連串高風險的檢查,包括抽骨髓化驗和大動脈血管鏡檢查等等,最終確診了我有脊椎畸形動靜脈瘤,而且腰椎第11節的神經細胞已被壓壞了,引致我的下半身開始癱瘓,所以必須馬上動手術。但醫生很坦白卻又是殘酷的告訴我,即使做手術,手術後能夠「行走」的機會也只有三成。

  進行手術的那天,早上在洗臉時,我連拿毛巾都感到無力,雙手不停顫震。那一刻,實在感到完全的無助,心裡似乎已經知道自己永遠都不能再站起來。我流著淚向神祈禱,求祂讓我有力量繼續「走」我未來的路。我信主是在年青時住醫院的時候,只是後來並沒有參與教會生活。但我知道可以把心裡的憂慮交托給神,於是誠心祈禱,並求祂帶領我。

  手術並沒有帶來奇蹟,最終我還是要坐在輪椅上。雖然沒有了再次走路的機會,但我卻感到神的幫助,祂給我不放棄的力量。癱瘓並不等於失去一切,我仍有雙手可以射箭,只是要由站立射手,轉變為輪椅射手。於是我很努力的接受物理治療,希望盡快增強上半身的臂力,可以如常的受訓。因為我的夢想就是參與亞運,以至奧運。

沒想過會得到亞運的金牌

  1999年我得到了畢生難逢的機會,能夠代表香港在泰國曼谷舉行的第七屆傷殘亞運會,參加團體男子射箭項目。參與亞運,對我來說好像是夢境成真;因為自知技術並不如其他對手精湛,所以從未想過奪冠。但最後因為團隊的發揮,竟然擊敗了強勁的對手韓國,奪得金牌。我從心裡感謝天父所賜的禮物,也感到多年付出的時間和汗水能夠得到肯定。

  亞運之後,我向著更高的目標進發,就是2000年的悉尼傷殘奧運會。為了贏取奧運入場券,必需接受一連串密集的艱苦訓練,並且要參與不少高水平的外圍選拔賽事。由於長時間坐在輪椅上,結果就長出褥瘡來。雖然甚是痛苦難耐,但為了出線,我仍堅持到底。最後終於在紐西蘭的選拔賽中前列第六,取得了殘奧射箭比賽的入場券。雖然這一次沒有再添獎牌,但對於一個運動員,能夠參與奧運,已經是圓滿了最大的心願。而且,對我來說,參與運動會,絕對不只在於贏取獎牌,而是能夠結識不同國家的運動員,彼此交流心得,互相激勵。曾經遇上一位選手,他只得一條手臂,因此他只能左手握弓,用口來咬弦拉弓,但他竟然能夠成為參與國際賽的運動員。在欣賞他的技術之餘,我更深深體會到,一個健全的人當運動員已是不容易,更何況是一個傷殘的人要當運動員。這除了個人的努力之外,背後的支持更包括了家人朋友、隊友教練,甚至政府和社會。

選擇不放棄

  我的奮鬥,除了信念和信仰之外,一直以來給我最大鼓勵和支持的是我的妻子。但她在2003年因為先天性腦血管疾病,短短十數天便離我而去。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把我那似乎頑強的鬥志一下子摧毀了。原來人最難承受的打擊莫過於生離死別。經歷了一段時日不短的喪妻之痛,令我再次領會到生命確是掌握在神的手中,我們只能珍惜,不可以強留。也許歷練能使心靈的泥土變得更加肥沃,在苦難和悲痛中,我再次認定信仰並不是用來逃避人生,乃是要加增力量去承載生命。

  感謝神!當我選擇不放棄,願意積極生活,在07年,神為我預備了一位願意與我甘苦同行的另一半。我們信仰相同,彼此支持、互相照顧,享受平凡卻是滿有恩典的每一天。

  生命轉動生活,悉尼奧運之後,我的體力,特別是臂力,好像漸漸流失似的,我知道是時候要告別射箭運動了。但這並不等於我要放棄運動。我開始接觸氣手槍,經過一年多的訓練之後,便獲得世界射擊錦標賽的參賽資格,出席了丹麥傷殘人士世界射擊錦標賽。原以為氣手槍的運動沒有射箭那麼消耗體力,可以「玩」很長的時間,可惜身體仍是支持不來。但我知道,運動是我不可放棄的選擇。我只可以再選擇另一個運動以配合自己的體能,結果我選擇了草地滾球。

  草地滾球和射箭與射槍不同,它不是個人的運動,而是要團隊的溝通和合作。過去我一直專注操練個人的技術,現在卻要學習合群,也許這是一個神要我學習「放下自己」的功課。還記得與隊友們贏得馬來西亞及澳洲世界隊際銅牌時,令我切實體會到人與人之間的默契和彼此信任,是如此可貴並令人喜悅!

  自出生開始,我一路走過來,從人的眼光,可能會認為是充滿不幸;但我感到的,卻是充滿主的恩典。我經歷了一個又一個的不可能,不但是我選擇了不放棄,也是因為神也選擇了不放棄。「壓傷的蘆葦,祂不折斷;將殘的燈火,祂不吹滅。 」(以賽亞書42章3節)

真心分享:嚴麗慈

今年三月我和丈夫黃兆祺從西澳的柏斯再次飛香港。其實自從20年前移民澳洲之後這樣的飛行已經很多次,但今次卻特別感到興奮和感恩。因為這次是回港主持我們另一個「兒子」(Louis Program Training Centre努力試中心成立10周年感恩會。我說 [努力試中心] 是我們另一個兒子,原因是它和我們的兒子Louis(黃澤林不但名字是一樣,而且同樣都是自閉 ,並且都是我們親生親養的。

我們離開了教會

  1985年5月3日,澤林出生了,他是我第二個孩子。但當我第一次抱起他的時候,心裡不禁一驚。因為澤林有唇裂和顎裂,而且哭聲十分沙啞低沉。雖然我也是一位護士,並且在產房工作過,但抱著澤林的時候,卻不知所措。同事當然知道我的感受,都過來安慰我。

  由於澤林有唇裂和顎裂,吞嚥十分困難,所以每餐餵奶就要個多小時,而且又經常哭,因此每一天都好像要不斷和他搏鬥,直到筋疲力盡。更難堪的是有一些不識趣的親友來探訪時,竟會問:你是否懷孕時做了一些不吉利的事?例如把剪刀放在床上等等。真的不知如何回答,眼淚只好往心裡流。當澤林三個月大的時候,醫生為他做補唇的手術。為了防止他的手踫到傷口,唯有把他的手綁在床上,結果是他只有拼命的哭和掙扎,血就從他的傷口中流出來。但我這位護士媽媽卻連一點的辦法也沒有,只感到心如刀割,跟著他哭。難過的日子終於捱過了,澤林的樣子也好看多了,我們的心也舒坦了,好像已經過了一度難關。

  一年之後,澤林又要再做補顎的手術,過程當然又是打仗一樣,但那時好像已經「戰爭」慣了,反而不覺得太艱難。當澤林的兩個手術都完成了,樣子也很正常,於是我們一家帶著感恩的心如常的返教會。豈料問題一波未停一波又起,才兩歲,剛剛開始落地自己行走的澤林,卻已經不受控制。他過度活躍和怪異的行為令我們在教會的生活開始出現麻煩。最後我們離開了教會,也開始懷疑那位一直相信的神。因為開始有了不忿,心想如果真的有神,祂為甚麼這樣待我!

新的生活開始了

  1992年7月,我們一家移民西澳的柏斯,當年已經7歲的澤林很快就入讀當地的一間學校。我心裡想,新的生活就要開始了。

  沒料到由於環境改變,澤林變得十分暴燥,他經常把頭撞向牆,或用拳頭打玻璃,又在公眾地方尖叫,踢人等等,並且不受控制。因此學校要他接受「診斷」,診斷的結果是「他有智力障礙,沒有語言能力,且有自閉症,要入讀特殊學校。 」其實單單是這個診斷,已足以把我推落萬丈深淵;但更不幸的是,澳洲政府認為我們隱瞞澤林的病歷,要取消我們的移民資格。

  由那時開始,一共18個月,我和丈夫差不多每一天都在移民局、律師樓、議員辦事處和學校(因為澤林仍要上學)來來去去。而且兆祺不能工作,我們也不能出境,我們所有的精力和金錢就在這場莫名其妙的官司中消耗掉。直到94年12月,法庭終於還我們清白。記得在上庭前的那一個晚上,兆祺和我的情緒緊張到不得了,大家都無法入睡。雖然我們已經沒有返教會,但仍沒有否認是基督徒。兆祺提議我們一起祈禱,但我大聲的回應他:「我不祈,我已經離開教會8年了。如果真的有神,祂也不會理我們的!」那時的我就是那樣的偏激。

It’s a real miracle!(這真是神蹟)

  當官司完結之後,兆祺再找一份工作,但卻要返回香港,因此我們成了太空家庭,我唯有獨力照顧澤林。那時我又一次收到學校的成績表,評語仍是這樣寫,「完全沒有學習文字的能力。 」我心想,老師是不想教澤林了。於是決定請一位專為自閉症兒童設計課程的專家為澤林設計課程,誰知他來了三次就不肯再來了,理由是,太忙了!我知道,其實那只是藉口。天下間,也許只有母親才不會太忙,也不會找藉口不理自己的孩子。

  於是我決定自己教,並且預備教材、圖片、卡紙等,每天由早到晚都像打仗一樣。因為澤林極難集中注意力,所以常常要捉著他,和他搏鬥;但他已經是一個少年人,反抗起來氣力也不小,甚至會用腳踢,用頭撞。雖然如此,我每天都要他完成功課,只要每次看到他有進步心裡就有安慰。但兆祺卻擔心我太過勞累,又知道我常常有失望和淚水,所以屢次勸我不如為自己讀一個學位更加實際。但我對他說:「我是他的母親,我沒有選擇的餘地!」為了孩子,我變得好像母獅一樣的強悍。因著我的堅持,澤林慢慢可以坐下45分鐘,也懂得認出不少圖片和文字。三個月後,他甚至能夠寫出「Daddy I LoveYou!」我立刻傳真給兆祺,他收到之後馬上給我電話,激動得聲淚俱下。因為那個不會說話的孩子,竟然「說」愛他!

  但當我繼續教導澤林的時候,發現他在數學上有一些令我驚訝的表現。有一些數學題,我根本沒有教過他,但他卻懂得計算。例如我把11級(中五)的代數給他,他竟然能夠即時作答。面對這樣不可思議的情況,我不但沒有高興,反而不知如何是好。我告訴在外地公幹的丈夫,他也不相信,甚至認為我「走火入魔」。但當我把澤林做作業的錄影給他看時,他看了之後卻喃喃自語:「It’s a real miracle!」(這真是神蹟)!

再次投入神的懷抱

  96年11月,我把澤林的情況告訴一位在香港的醫生朋友,並給他看所錄影的情況。他和太太反覆看後,思想了一個禮拜,認為澤林不像天才,因為天才只是智商特別高,學習能力比別人強。但澤林是沒有學過的都能識,他們認為「莫非是神蹟」?並且向我建議:「你試試給他1+2+3+……+1000=?如果他一落筆先寫個5,我立刻向他敬禮。你甚麼也不用再問,立即帶他回教會。我雖然不是基督徒,但我肯定那一定是神蹟。 」他接著又問我:「你好像是基督徒?」我被他一問,就像觸到神經一樣,只好吱唔地回答:「我已經差不多十年沒有去教會了。 」

  11月24日那天,我把一些題目給了澤林。當他開始計算時,我心裡比平時多了一分緊張,急於想知道結果,眼睛就緊緊地盯著他的手,只見他看看那條算題,一下筆就寫了一個「5」字。我在驚慌中立刻把女兒叫過來,接著又用填充題的方式問澤林是誰教他的。澤林就在我和我女兒面前清清楚楚寫下是「God」(神)教他的。我心頭先是一驚,然後感到毛骨悚然。姊姊博雯一見弟弟寫的「God」,不禁失聲哭了起來,急忙衝出房後找聖經。

  面對這突如奇來的事情,我心裡慌亂,手足無措。可是我的心硬慣了,一下子仍是沒有向神低頭。接著我與一位也在柏斯的老同學通電話,以前每逢她勸我返教會我便覺得很煩,但這個時候我卻渴望能得到她的意見。她聽完我的敘述後也肯定這是個神蹟,並決定即刻來我家,要聽我分享這件奇妙的事情。

  我終於決意回轉,就召集三個孩子(包括我們的養子),問他們知不知道家裡發生了神蹟,女兒和養子都說知道。我要求一齊禱告,他們也同意了,於是那天下午我們一齊禱告。當我擁抱著澤林開口禱告時,眼淚就像決堤的江水般流出來。當兆祺知道一切之後,他也和我們一樣再次投入神的懷抱。我們非常感謝神藉著一個自閉症的兒子把我們挽回,並且更帶領我們一家進入祝福之地。

  關於澤林奇妙的經歷,我們先後和多位牧師及醫生探討,都得到確實的肯定。並且【真証傳播】為我們製作了兩輯《咒詛變祝福》《祝福延續篇》,而我們亦將澤林的手稿結集出版《非凡的見証》,如果有興趣了解更多,亦可以在www.lp.org.hk看到,在這裡就簡略了。

其實祂愛每一個人

  因著澤林的經歷,有些教會請我們分享澤林的見證,也有要求開一些講座給有自閉症兒童的家長。 1997年我開始把教導澤林的一些方法編成教材,並且舉辦《自閉症兒童家居學習課程》,還為有自閉症孩子的家長進行個別輔導。 2000年,突破出版社更將這《衝破障礙》課程出版。 02年兆祺因為看見許多自閉症孩子家庭的需要,更因為經過幾年的實踐,知道用在澤林身上的訓練方式是有效的。於是毅然辭去工作,回應神的呼召,全身投入開辦【努力試中心】。

  在這十年間,我們經歷到神不但愛我們和澤林,其實祂愛每一個人,澤林和我們都只是神施恩的管子。因為透過【努力試中心】可以有系統地跟進和支援,讓我們幫助自閉症兒童和家長時更有果效,也更明白神的心意,就是不但要幫助自閉症兒童,更重要的是幫助家長。但如何開始這一步呢!怎樣能夠叫一個有自閉症孩子的家長「相信」孩子不是一個負累,而是一份祝福呢!我們很感恩,因為神使我們的家庭有見證。或者有人會認為,澤林有那麼多的神蹟,當然可以。其實澤林的神蹟並沒有改變他自閉症的事實,甚至沒有減少我們要面對的問題。但那些神蹟的確是填補了我們信心的不足。因此我們不誇耀神蹟,只數算神的恩典。

最大的神蹟

  過去10年,透過《努力試課程》已經有超過2000個有自閉症兒童的家庭得到服侍,並且也發生了許多的「神蹟」。當中有夫妻因為改變了對孩子的看法,也因為找到了教導的方法,看見孩子的進步,婚姻關係甚至由衝突變得甜蜜;也有因為孩子的問題解決不了,甚至想一死了之的家長,如今卻常以自己孩子的進步感到光榮。在10周年的感恩會中,最令我和兆祺感動的,是一班少年人能夠走出自閉的空間,勇敢的上台表演,還有一些父親願意上台分享。他們的改變,讓我們知道神是不偏待人的,祂真是滿有信實和滿有恩典的神。

  澤林今天已經是一個26歲的青年人。他曾被診斷為沒有學習能力而且是嚴重自閉症,但如今卻可以出席各類的活動,能夠打羽毛球、保齡球、游泳、彈琴(雖然用了一年時間才學會彈生日歌),並且還可以工作,這不是「最大的神蹟」嗎?至於《努力試課程》,由一無所有開始, 10年間能夠服侍2000個自閉症孩子的家庭,更帶領超過1200位家長信主。這不也是一個極大的神蹟嗎!因為最大的神蹟,就是神的愛!

真心分享:林志美

很多人都喜歡這首歌,甚至不是基督徒的朋友也喜歡唱。相信除了是歌曲的旋律優美之外,最重要是歌詞能夠觸動人心。道理很簡單,因為最能觸動我們的就是愛,而且是不保留的愛。在我的人生中,我有深深的體會。

  我的媽媽原是生長於新加坡一個富裕的華僑家庭。雖然她有機會讀書,但卻對讀書沒有興趣,而外婆又十分「寵」她,所以就由得她不上學,媽媽常常說她從小到大都生活無憂,想要甚麼東西,外公外婆都會給她,她未曾捱過半點苦頭。但是我的爸爸卻剛好相反,他的家境十分清貧,而且爺爺早逝,嫲嫲要獨力養育他們六兄弟,所以生活非常艱苦。

愛,可以超越任何的阻礙

  媽媽說,當年是她的結拜姊妹介紹她認識爸爸的,爸爸對媽媽就一見鍾情,在爸爸的追求下,媽媽的芳心很快就被他打動。雖然知道爸爸只是窮漢子一名,但也不介意,而且認定爸爸就是他要付託終身的人。兩個背境截然不同的人就這樣走在一起,可見愛的力量可以超越任何的阻礙。

  婚後爸爸媽媽生了哥哥和我,他倆各盡其職,為家庭無私的付出。作為經濟支柱的爸爸,他很努力的賺錢養家;作為家庭主婦的媽媽,她很盡責的照顧孩子。這幅美麗的圖畫自少至今都在我的腦海中,他們實在給了我們最好的榜樣。雖然我們的家庭並不富裕,但童年時卻有豐衣足食的感覺,生活所需可以說是一無所缺。因為爸爸媽媽都願意把最好的給家人,而且還樂意將食物與鄰舍分享,所以我常常都為能夠在這個充滿愛的家庭長大而感恩。

  更難得的是,爸爸媽媽在每天忙碌的工作和家務中,仍然不減他們恩愛之情。由於爸爸是當廚師的,工作時間很長,每天都要很晚才能回到家裡。但我有一個很深刻的印像,就是媽媽總會在爸爸回家前穿戴整齊,甚至略施脂粉,然後拖著哥哥和我一起在門口等爸爸回來。雖然當時我只是一個小女孩,但從媽媽期待的眼神中,我已體會到她對爸爸有著一份從心而發的愛意和甜蜜。而爸爸對媽媽就更過之而無不及,因為他對媽媽體貼萬分,即使媽媽偶然向他發嚕囌,他也會遷就到底,總之他對媽媽真的是呵護備至。

  我們常常在婚禮中聽到:「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祝福,而我從爸爸媽媽的身上真的體會到這祝福的真實。媽媽在年紀漸老的時候,患上了風濕關節病。由於媽媽太過希望自己的病盡快得到醫治,每每在看醫生之後,還未把藥吃完,又會聽別人的介紹,轉去看另一個醫生或購買成藥,因此她的病不單不能好轉,反而越來越差,起初還願意慢慢的走動,後來逐漸變成行動也不自如了,連身體也陸續出現其他毛病,健康情况加速衰退。每天都躺在床上或梳化上,叫人擔心。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廿多年。但爸爸對媽媽卻是不離不棄,無怨無悔的每天從早到晚,都給她貼身的照顧。口裡不單沒有一句怨言,更會常常想辦法來逗媽媽開心。因為他愛媽媽的緣故,一點也不覺得辛苦。

  例如有一次,媽媽突然想吃咖喱,爸爸就立刻去買材料,煮了香噴噴的咖喱給媽媽吃。雖然爸爸是廚師,煮食對他來說並非難事,但他願意這樣做,卻完全是愛的動力。這麼多年來,不論衣、食、住、行,爸爸都全方位的照顧媽媽,難怪媽媽的朋友都十分羨慕她,異口同聲的讚媽媽是一個幸福的女人。我也十分同意媽媽是一個幸福的女人,但我認為爸爸也是一個幸福的男人,因為他的確是很享受照顧媽媽的「工作」,我甚至會用「甜蜜地」照顧來形容他們。

  雖然爸爸為媽媽付出了他全部的時間、體力和心力,但媽媽因為身體其他機能不斷衰退而要經常進出醫院,最後還是離開了我們。當我以為爸爸終於可以放下長年累月服侍媽媽的擔子時,誰知對他來說,媽媽的離世竟帶來他人生中最大的失落。

照顧爸爸給我生命的操練

  媽媽過身後,我和哥哥都希望爸爸哀傷的心情能夠盡快過度,於是就帶他去泰國旅行,並且探望他多年沒有見面的哥哥,這本是他多年的心願。怎料到了泰國之後,卻發現爸爸的說話和行為變得怪異。 我們剛在酒店吃過自助早餐,他卻嚷著沒有吃過任何東西。帶他到伯父家中,他卻嚷著要回家。我們都不明白發生了甚麼事,只見平時很少發脾氣的他情緒變得大上大落,又不停重複說著相同的話。我們心感不妙,很快就結束了旅程回港。後來帶爸爸看醫生,原來他患上了腦退化症。其實爸爸的身體一直都很健康,但媽媽離世前他卻曾經輕微中風,可能當時腦細胞已經受損,又或者媽媽的離世對他已造成了我們估計不到的創傷。

  無論原因是甚麼,我只知道,爸爸需要有人照顧。由於工作的緣故,我多年都不是與父母同住,而且亦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獨自生活。但作為女兒,我自覺這麽愛爸爸,我真的希望他在晚年時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顧。既然他可以無怨無悔地照顧媽媽廿多年,難道作為女兒的不可以也作點犧牲嗎?所以就決定搬回家與爸爸同住。雖然我知道要照顧患有腦退化症的人絕不容易,而且亦作了充份的心理準備。但當親身照顧爸爸時,才體會到原來自己是這麼有限和不足。

  由於爸爸習慣了煮食,所以他會不停地買餸回家,把雪櫃都擠得滿滿,於是我天天都要為處理過量的食物而煩惱。爸爸有糖尿病,但卻因為經常忘記了吃過飯餐而重複吃東西,因此我每天都要花很大氣力來勸阻他,甚至和他爭拗,結果又弄得關係緊張,讓我心裡很是難受。因為一直以來爸爸和我的關係很好,我甚至覺得自己親爸爸比媽媽更多,所以當發現自己這樣沉不住氣來跟他說話時,心裡既自責又失落。而令我更難受的,是爸爸竟然對我不信任,甚至常常懷疑我拿了他的東西,更要檢查我的房間,其實是他的病令他經常把東西藏起來又忘卻了。雖然我知道是腦退化症的病令他有這種疑心,但當面對他不合理的表現時,卻是難以招架,甚至連情緒也會失控。因此,每當我感到自己近乎崩潰時,就會放自己一天的假期,走到沙灘,吸一口清新的空氣,讓自己安靜、祈禱、看書。因為我知道這是一件很難學的功課,我需要天父加給我力量。

愛是一個很難學的功課

  經過了多一些日子,我漸漸懂得如何處理爸爸的行為和反應。這不是適應了那麼簡單,而是天父讓我有更多的愛心和忍耐,使我能夠完全的接納和體諒爸爸。天父也賜我智慧,使我懂得用更適當的說話回應,並且用更適切的方法去幫助他,就是不單只著重照顧還要給他尊嚴。在照顧爸爸的過程中,天父真的給了我最貼身不過的生命操練。雖然常常聽人說,成長往往是從逆境和苦難中學習的,但到如今那親身的經歷,才令我真正體會和明白箇中的道理。 那時爸爸也參加了教會的耆英中心,他們也常為他禱告和關顧他。

  我學懂了每一天都為自己仍可以陪伴和照顧爸爸而感恩,因為我知道腦退化症會使他的身體機能衰退得很快。沒料到只是一年多,他的情況已退步轉差到我再沒有能力照顧,但我又不想強迫他入住護老院。兩難之間,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於是不斷向天父祈禱,求祂給我勇氣和爸爸說,更祈求爸爸能夠接納住進護老院的建議。天父真的聽了我的禱告,當我告訴爸爸這個安排時,他竟然十分「聽話」,實在令我難以置信,心裡不禁再一次的感恩。雖然爸爸人生的最後一程是在護老院裡度過,但我感謝天父給我一年多的時間,能夠為他付出一點點,我知道自己只能扮演女兒的角色,絕對不能取代媽媽的位置,更無法與他當年照顧媽媽的用心和細心相比。

  在我學習照顧爸爸的過程中,天父給我很多體會,從中我不斷對「愛的功課」有所反思。我常常想,如果爸爸對媽媽的愛能有多一點智慧,他們的故事會否改寫?如果爸爸能夠早些阻止媽媽經常轉醫生的壞習慣,媽媽的病情可能早受控制和得到醫治。媽媽是否因為太享受爸爸的「寵愛」,養成了太倚賴爸爸的習慣,而忽略了好好照顧自己身體的責任?

  漸漸我明白到,「愛」要有智慧,也要有「對」的方法。雖然我自小也算是一個乖乖女,但中學時期也有過反叛的情緒,原因是媽媽管教得實在太嚴。她要我一放學就回家,即使只是遲了十分鐘也得解釋。而且她總要我專注在學業上,完全不准我參加任何形式的課外活動。現在回想,雖然明白她的用心,甚至她認為這樣做是愛的表現;可惜她卻是用錯了方法,因為她不明白成長中的小孩子的需要,更沒有給我適當的空間。幸好我的反叛只是鬧鬧情緒,沒有闖出大禍。但我仍然覺得父母除了愛護孩子,還是有責任去管教的。原來「愛」不單是一個很難學,更是很難實踐的功課。

  能夠在這樣一個充滿愛的家庭中長大,我特別感謝媽媽。因為她把基督教的信仰帶給我們的家庭,讓我們知道原來除了地上的父母外,還有一位天上的父親。天父不單愛我,更愛世上每一個人,因此「愛」就成了我們人生的追求。天父愛我們雖然毫無保留,但對我們的生命卻有要求。聖經就給我們很多的指導,就以愛這一點,聖經已經讓我們知道,原來「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不自誇,不張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的。(聖經。哥林多前書13章4-8節上)」每當想到天父的愛,我的心都會觸動。

  如今雖然爸爸和媽媽都不在身邊了,但我知道天父永遠不會離開我,因為祂完全的愛是永恆和不變的。所以無論我處於人生的任何境況,健康或疾病,我都深信祂會賜我平安、給我安慰,鍳察我的內心,並且引領著我前面的方向。

真心分享:余德淳

很多人問我為甚麼多年來不斷的推動情緒智能(EQ)教育,甚至有些人認為我總是把EQ掛在口邊。相信大家也聽過一句說話:態度決定高度。其實「態度」就是我們的EQ,而EQ對一個人實在有很深遠的影響。

遇上EQ(情緒智能)

  在大學時我是主修社會科學的,畢業後曾在理工大學(當年是理工學院)任教。主要教授的範疇是組織和行為訓練,那時對EQ這門學問並沒有認識和接觸。直到95年,有一次接受《突破雜誌》訪問,訪問出版後,我當然要看所刋出的內容,但視線卻被同期另一篇介紹EQ的文章所吸引。那是引述一本EQ的書,指出每個人「今天」的心情,都是由「昔日」所累積的感受而來。如果我們不仔細處理這些積存在心裡的感受,很容易就會影響我們的感受和思想,甚至形成消極的心態。我開始對EQ這個學問有興趣。因為在接觸學生的過程中,我留意到他們常常流露出一種不求進取的態度。

  他們經常遲到,又不準時交功課,當問到畢業後有甚麼理想時,他們大都沒有甚麼抱負,只求找到一份不用拼搏的工作就算了。對於這些才20出頭的青年人,我感到既詫異又失望,因為他們絕對不應該這樣毫無鬥志。從EQ的研究中,明白到原來問題源於他們深藏著自我否定的情緒。因為他們認為自己所讀的並不是最頂尖的大學,心裡有一種遺憾感,但一直都沒有正視和正確的處理這種感受。當我對EQ有更多的認識,我也對學生的問題有更多的發現。也更確定,原來在一個人成長的過程中,父母或長輩對他的性格塑造和待人處事有很大的影響,因此每個人都必需好好的「處理」自己的成長經歷,而這就是EQ的學習。

  96年,我離開了理大的教職,從事關於EQ的寫作和培訓工作,並有四年的時間受聘於政府培訓署,參與訓練公務員。在培訓的工作中我觀察到一個現象,就是每當學員觸及到孩童或求學時期不愉快的經歷時,他們經常會有很強烈的情緒反應,即使是40多歲的男子漢,也有不能自控的哭出來。這樣的表現不獨是公務員,其他行業的都是一樣。不論是商界,或是教師,都有不少人因為童年的挫敗或創傷,以致一直缺乏對工作,甚至對人生的動力和遠象。

  這是後來我開設訓練機構,並以兒童和家長為訓練對象的原因。

改變是可能的

  每個人與生俱來都有思想和感受。 EQ的訓練就是教導我們如何有效地運用思想來管理情緒。簡單來說,一般人都是「感受先於思想」,而EQ訓練就是要學習「思想先於感受」。但這對於成年人往往不能一蹴即就,而對小朋友就更加要有耐性,並且不同性質的問題和不同的人,更要用不同的方法。

  舉一些具體的例子,接受我們訓練的學生中,有一些是要接受心理或精神輔導的小朋友,他們的品行比較差(其實往往都是欠缺情緒管理的能力),對人常常懷有敵意(其實往往是沒有建立對人的信任感)。他們在學校裡總是被「標籤」,不受老師和同學歡迎。然而,這一類小朋友不少卻是高智商(IQ)的,只是學校講求服從和一致性,他們往往會因為失言和不守秩序,而被處罰和孤立。

  對於這樣的小朋友,最重要的是接納他們的特殊性,並且不再用「聽話」的框框來對待他們。這些小朋友其實並非不喜歡上學,只是他們的表現未能被學校和其他同學接納和欣賞。因此, EQ的訓練就是幫助他們學習如何融入群體,懂得尊重別人和培養自己的風度,並且願意遵守「遊戲」規則,透過分明的賞罰,幫助他們「懂得」在規範之中說話、行動和競爭。多數的小朋友經過一段日子的訓練,他們都會有明顯的進步,並且能夠更加融入學校的群體。

  至於一些「過動」的小朋友,他們的表現常常是操控人、好勝,甚至大叫大嚷,引人注意。那麼訓練的目標就是要他們學習自我發現和自我反省。我們會設計EQ劇場,由導師(或家長)演繹他們的行為,並且請他們自己提出改善的意見。我們的經驗是,其實這些小朋友大部份都願意思考和討論,甚至會主動的提供改善建議。漸漸他們就會懂得不再用粗暴的方式去表達自己和對待別人,亦明白公平的重要性。

  有效的訓練,除了課堂之外,更要在學校和家中應用所學的EQ原則。而家長在孩子有改善的表現時,就應該馬上給他表揚;當他們有明顯進步時,更要給予「獎勵」。我們有不少成功的個案,足以證明表揚和獎勵對改善小朋友的EQ其實是重要的,而且是有效的。可惜仍有不少家長誤以為只要對小孩子嚴厲一點就可以了,當小孩子長大之後,他們便會自動變乖,其實,這只是一廂情願的想法。因為控制和壓抑,只會增加一個人的「負能量」,如果沒有解決,這「負能量」最終還是會以不同的方式爆發。這就是我們看見很多人生活不開心,工作不積極,甚至有情緒病或破壞性的原因。如果我們(以及幫助孩子)能盡早懂得管理情緒,我們的人生都會更正面和積極面對逆境和困難,並且更有創意和更快樂。

最真實的EQ考驗

  二十多年來,我差不多每天都在談EQ的課題,也由EQ的研究延伸到AQ(逆境智能)、 MQ(多元智能)。因為訓練工作的緣故,也曾經幫助過一些小朋友,他們的父或母在病危之中,甚至因癌病離世,以致他們的情緒出現問題。在幫助他們的過程中,我體會到他們那份徬徨和失去至親的難過心情。只是沒料到,我和太太還算是「年青」的夫婦倆,一直生活正常,身體健康;但太太在06年因一次小病而檢查,竟然驗出患上癌症,對我們來說這不但是一個噩耗,更是一個最真實不過的逆境考驗。

  由於我太太是一位資深的護士,所以她有相當的醫學常識,而且她對自己的健康向來十分留意,但病發之前她的身體毫無異樣。所以當醫生確診她患上胰臟癌時,我們實在詫異萬分。也許就是EQ訓練所致,更可能是由於信仰的原故,很快,真的得快,我們就冷靜下來,並且接受了患癌的事實。因我們相信凡事臨到我們的身上都必定經過神的允許,而且我們亦明白到憂慮不能改變患病的事實,重要的是用怎樣的心態來看待這個病。結果,我們共識了不要懷疑和埋怨,因為這樣不僅對病情無補於事,更會削弱了我們順服和倚靠神的心。話雖如此,要實行出來卻絕不容易。所以我們一直常常互相提醒、同心禱告,彼此守望。

  醫生說癌細胞已經擴散,而且胰臟的附近有大動脈,因此能夠切除腫瘤的機會只有十分之一。雖然成功機會很微,但經過思想和禱告之後,我們決定一試。手術的結果出人意外的順利,醫生更告訴我們,肉眼所見的腫瘤都全部切除了。我們實在喜出望外,更是感恩不已!一般而言,手術後仍需要進行化療,但醫生卻認為既然癌腫瘤已經完全切除,就無需再進行化療。由於這決定十分重要,我們當然向不同的朋友請教,而他們都建議我太太進行化療,以求更徹底的根治。但最後我們還是接受了醫生的建議。

  手術後半年,太太再次感到身體不適,診斷後證實有癌細胞,換句話說,就是癌症復發了。當下我們都心裡一沉,並且不期然的有忿怒的情緒:醫生為甚麼要建議不進行化療?是否因為沒有做化療和電療,以致癌症復發?但隨即想到,既然當時我們都認為手術成功,並且最後選擇了不進行化療和電療,如今就不應該把責任歸咎於醫生身上,更不應埋怨他。我們寧願相信醫生已經盡了力,而且醫生也是有限的。記得當我們複診時,醫生不安的對太太說:「妳的病已經無法可治,我也不知道妳尚有多少日子!」感恩的是,我們的心裡還有平安。我們知道,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仰望神,並且嘗試尋找其他可能的醫治方案。從那時起,我們知道最重要的是要珍惜和善用餘下的日子。

出人意外的平安

  後來經關心我們的朋友介紹了一位醫生(我們相信是神的恩典),太太進行了一個遲來的化療療程。在「無法可治和不知道尚有多少日子」的情況下,竟然又過了兩年。期間太太雖然接受過12次化療和15次電療,這兩年間只發過3次病。更感恩的是化療的針藥並沒有帶來太多副作用,因此她基本上是如常的生活。不但繼續參加教會的詩歌班,還有足夠體力去游泳,而且每次是游30次直池(1.5公里)。她又為小朋友補習英文和數學,每一天都過得十分充實和有意義。身邊的朋友和親人都很驚訝她的能量,常常問她為甚麼可以這麼積極和樂觀。我們相信這是EQ訓練的結果,更是神的保守。

  雖然太太似乎異於一般的病人,但她依然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癌症末期病人。 08年9月的一個晚上,太太半夜時份突然不醒人事,送往醫院時她已經沒有呼吸和脈搏似的,我也以為她已經死了。沒想到,急救後她又奇蹟地醒過來。當時醫生告訴我,因為她的血糖下跌到只有0.7,一個人如果跌到2就會昏迷,低於2的一般都不能再甦醒過來。但我太太竟然只有0.7,所以連醫生也說她是一個奇蹟。那一刻,我和太太更加體會到聖經所說:「生有時,死有時。 」是多麼的真實,而這一次的經歷也給她更大的信心,讓她更無懼死亡。如此,我們又再多了相聚的日子。

  在不久之後的一個星期六早上,太太一時疏忽,為自己注射了過多的胰島素。需要進食較多食物來中和過多的胰島素,因此引致不停嘔吐而要入院。醫生診斷她只是腸塞,需要做一個簡單的通膽管手術就可以解決。但後來卻再診出是細菌入腸,而且腸臟將會在5小時內壞死,換言之,太太只剩下不多於5個小時的性命。雖然我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那一刻仍然是感到晴天霹靂和十分矛盾。雖說腸塞的手術,成功機會是零,但我也堅持一試,因為太太已經準備好了要做手術。

  由於太太仍以為自己只是做通膽管手術,所以她進手術室時還是帶著微笑,而我也對她微笑,我們都舉起V字的手勢。當她被推進手術室還不到3分鐘,醫生就出來告訴我,手術還未開始,她已經安然的停止脈搏和呼吸。我立即進入手術室,見到她好像睡著了一樣,十分安詳。那一刻,我雖然難過,但更多的是感恩。因為由太太患病以至離世,神都賜給我們無法測度,出人意外的平安。即使到了最後的一程,太太都是帶着平安而去。雖然身邊的親友都說我們有很好的EQ,而我也不否定我們的確懂得如何轉化負面的情緒,但更知道是因為神與我們同行,我們才有這樣的力量。們才有這樣的力量。

真心分享:胡美儀

不少認識多年的朋友都說我有一個「傳奇」的人生!我知道為何他們會這樣說。有時我反思,也承認自己的人生中的確有些與人不同的際遇和經歷。但今天回望過去,覺得最令自己滿足和感恩的,並不是那段鍥而不捨的奮鬥史,也不是那水銀燈下的演藝成就,而是……

我的成長路

  我的親生父母當年因為要到泰國謀生,把我留在香港,出生三個月的我就頓時成了孤兒,幸得「養母」收留及照顧。可是她家境貧困,所以童年的生活也只能勉強溫飽。我不會忘記,有一天,我興奮的把得到的獎狀拿回家給養母看,並且告訴她可以升班了。但她卻面有愁容的回答:家裡已窮得連做校服的錢也沒有了。那一刻我怔了,雖然只是一個少年人,但已經知道現實的環境不容許自己繼續讀書了。雖然如此,但心裡並沒有憤怨,反而很感激養母多年來的照顧。由那天起,我知道自己和別人的路將會不同,但我告訴自己定要走出成功的人生路!

  七十年代初香港的工業發展蓬勃,四處都有工廠,所以很快就在工廠找到工作。幾年間,先後做過假髮、電子和車衣,雖然薪金不高,但勤勤力力也總算兩餐無愁。由於還未到20歲就已經工作了好幾年,社會的歷練,加上自覺有點小聰明,漸漸不甘於只當一個工廠女工,希望為自己開拓一個更美好的將來,於是不時尋覓其他的機會和出路。

  因為經濟發展和新科技的產品相繼面世,香港人的生活方式開始改變。電視漸漸普及,為無數家庭提供了視聽娛樂。不同的電視台又有經常舉辦歌唱和演戲比賽,由於自己對唱歌也有點天份,讀書時亦得過歌唱冠軍,所以決定試一試,於是參加了電視台的歌唱和戲劇比賽。結果雖然在歌唱比賽中未能奪冠,但77年卻在無線電視的《聲寶片場》總決賽得到冠軍。除了得到獎金獎品外,更有一份演員合約,我當然欣然接受。就這樣便進身了演藝行業,開始了人生的新一頁。

走出電視台

  演藝生活實在是多采多姿、目不暇給,每一樣事物都十分新鮮。我十分勤力學習,而且善於觀察,漸漸就把演技磨練出來。電視台又給我機會,讓我嘗試不同的角色,時裝、古裝、民初裝、清裝,種種角色都有機會去演。那時也有過「胡八組」的稱號呢!如此在演藝圈轉眼間就過了17年。

  雖然演藝事業帶來一定的滿足感,但我也希望能夠有演藝以外的發展,於是我又努力地去發掘自己其他的潛質。作為藝員,每天化妝梳頭都是例行公事,那時忽然有個想法:熟能生巧,只要多一點觀察、多一點提問,一定可以掌握這方面的專業技巧。於是我不停在化妝間「偷師」,除了化靚妝,還有爛面、子彈孔……等特技妝我也學會。於是我便開班授徒,並利用自己的知名度在酒店開化妝班,還頒發證書給結業學員。有些參加者覺得我的化妝班夠專業,就介紹新學生給我,甚至連任職美容師的朋友也來參加,只是沒想到後來更有美容集團主動邀請我加入他們的公司。

  難得有這樣機會,我決定嘗試轉向美容行業發展,但為安全計我沒有完全退出電視台,只是以部分時間在美容院任職。即使是部份時間,我卻立刻把握機會在這個美容集團中努力學習,甚至不介意由低做起。集團的工作不但豐富了我的美容知識,更使我學到管理和行政技巧。後來老闆又派我負責管理和行政工作,更有機會到美容院的分校參與教學工作,甚至繼而成為專業美容學校的校長,專責管理美容導師和編排課程。及後更調任集團最重要的產品部作主管。由於我有電視台工作的經驗,又有機會進一步負責廣告和推廣的業務,甚至包括開拓中國這個新興的美容市場。到了94年,我決定全身投入美容事業,直至02年為止。

  由工廠女工、電視藝員、舞臺劇演員、多元化歌手,到美容集團的管理層,人生中扮演了不同的角色,也有過不同的經歷。從中我體會到人生其實是充滿著可能性,只要我們擁有夢想,並且勇於迎接機遇和向目標而努力,成功是可能的。不過舞台上下,我也不得不承認,在人生中既有我們喜歡,又容易演繹的角色;但亦有我們拒抗,甚至十分艱難的角色,這包括了我第一次婚姻的失敗,只是遇上艱難,我們不但不可逃避,更是要全力演出。

堅定的說:我願意

  沒料到當我第二次婚姻準備開始,就是結婚前的一個月,一天晚上我的未婚夫毛俊輝突然大量吐血,繼而昏迷。入院後醫生證實他患了胃癌,而且情況十分嚴重,必需把整個胃切除,而且還要做化療。俊輝入院,我當然每天都會到醫院探望他,見他躺在床上,日漸消瘦,十分虛弱,心裡不但難過,更是百感交雜,倍感人生如戲。

  從未想過原來疾病和死亡可以這麼相近,在俊輝的床邊我不由的感觸,即使有才華、有金錢,有人欣賞……只要失去健康,這一切都把握不住。更難堪的是,躺在床上的並不是一個普通朋友,而是將會與自己共訂婚盟,一生相隨的另一半。一天,我在醫院裡默然的坐在俊輝床邊,看著他那瘦得連一百磅也沒有的身體,我不斷問自己,如果他失去了健康、樣貌、事業、金錢,我還會愛他嗎?我是否仍然願意持守當初的承諾?本來在下個月我要在教堂對他說我願意,但此際我又是否願意呢?然而,在默默禱告之後,有一份從心裡湧出來的力量讓我堅定的對自己說:我願意!

  那段日子,若不是有上帝所賜的平安和愛的力量,給予我百分百的愛去愛俊輝,相信我可能已經做了逃兵。因為醫生說俊輝化療後復原機會只有五成,甚至更低,這無疑等於預告了失敗的結果。當時的感受就是:只有信、仍有愛,卻是沒有望(盼望),因為連醫生也不確定俊輝有沒有明天。

  回過頭來,我們才多點的明白到「絕症」病人和他們親人焦慮的原因。也多點的知道基督徒為何要強調信、望、愛,缺一不可。就在我們似乎失去盼望的時候,上帝藉著牧師的安慰和祈禱,幫助我們把盼望的眼光轉移到上帝身上。那時我們學習完全相信上帝,不管明天如何都要切實相愛。當我們學習如此堅定的信靠上帝,彼此相愛時,盼望又再在心中靜靜地發生。

感恩終於走過了

  雖然這好像是一個美麗的愛情故事,但現實上我們卻是每天和病魔交戰,令人身心俱疲。俊輝住院期間我要每天進出醫院,而且每次我都會悉心打扮。這不是因為自己貪靚,而是希望俊輝可以多一點微笑和感到「醒神」,也少一點為我擔心。但這樣一段日子之後,已經心力交瘁,每天回家後,常常累得就連洗一隻碗的氣力也沒有。

  有一次,甚至在走廊上忍不住哭起來。一位護士經過就關心我,問我擔心甚麼事。她安慰我又勸我要盡量放鬆,更不要太過理會那些顯示病情的指數,因為病人的進展並不完全由藥物和醫生決定,病人的努力和親人的關心同樣重要。我很感謝這位護士,因為她明白病人親屬的感受,並且主動的關心。其實偷偷流淚的又豈只我,在病房或走廊,病人家屬的種種惶恐、憂慮、傷心的反應,都顯示他們承受著無比的壓力。他們也需要有人傾訴和支持,他們的每一天都是不容易熬過去的,若自己不是過來人,相信難以體會得到。

  經過一年的化療,俊輝的情況漸漸穩定過來,感恩的是,治療的結果比預期的好。雖然我們知道即使所有的療程完成了,在醫學上也說是「好了」,但其實癒後五年內都有復發的機會。但上帝既然已經引領我們行過死蔭的幽谷,我們就決定在04年結婚。執子之手,共對人生的順逆。我們結婚後大家更珍惜每個見證上帝的機會,因為是祂讓我們重生,讓我們成了新造的人。轉眼間,我們就攜手過了九年多。

  但我不得不承認,心裡仍會為俊輝的健康而擔心。每當他的身體有不適,即或只是傷風感冒,我就會不期然著緊起來,更常常叮囑他要份外小心身體。相信曾經照顧過癌症患者的家人都能體會我這過來人的感受。其實病人康復後實在有責任更好地保養顧惜自己的身體,既然知道健康並非必然,就更應懂得珍惜。然而,在這過程中,我同樣不斷學習交託的功課,因為既然知道生命是掌握在神的手裡,就應該學習不再為生命的壽數而思慮,更懂得倚靠神每天賜下的恩典和力量,帶著喜樂的心走過每一天!

演出精彩人生

  從前我曾經問上帝,為甚麼我會有一個遺憾的童年?如果我有一個完整的童年,如果我有機會讀更多的書,我的人生應該更加美好。這一直是我心底裡的遺憾,因為就是無論表面上如何的成功,也不能完全把這遺憾蓋過去。但如今回望,已經是一種恬然的感覺,明白到高低貧富,順逆禍福,我們當然想挑好的來演,但其實每個劇本都有它的價值,只在乎我們如何去演。

  從原來的歌影視舞台到美容集團的管理層,我一生的追求,似乎都希望有一個精彩的演出。雖然如今我對每一次的演出依然執着認真,務求有完美的效果;但我已經學懂了,無論是自己或是拍檔,都不是完全的人,即使我們盡上最大的努力,仍然可能得不到完美的結果。因此最大的期望,是希望可以和俊輝透過事奉和生命的見證,演出更精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