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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扇心窗: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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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分享:梁梓敦

我好動、愛玩,從沒想過要做喪親者或是臨終病人這麼沈重的服務,
更沒想過會去推動公眾生死教育,但回顧過去,原來是有足跡可尋的。

好奇、愛嘗試 — 與誤入歧途擦身而過

  我是一位地道的香港人,出生、成長、直到大學的學習生活都在香港,作為獨生子,我和祖母、父母一起,一直都得到他們的照顧及保護,生活平凡、平靜、平安,沒挫折,也沒遇上甚麼困難,讀書成績不錯,父母不會為我的學習擔憂;朋友圈細小,也是普通人家,父母對我就更安心。在當時科技發展不像現在社會那麼快速的情況下,每天就是出門上學,回家做功課;放假就留在家中,自己和自己玩。

  到了高中的日子,接觸的事情物愈來愈多,視野擴闊了,我發現社會是那麼的多采多姿,可以試試及做的事也著實不少,實在太好玩了。打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把專注力從書本學習轉移到社會事物的學習上,結果,成績一落千丈;最終,原校不接受我升讀中六,只好轉校,繼續學業。這結果,算是我人生第一個挫敗,可說是跌了落谷底,也令父母非常失望。

  不過,縱有這沈痛的後果,我並沒因此修心養性。轉了環境,接觸到的事物更精彩,我開始流連於的士高、卡拉OK場所、球場、碼頭,那怕天寒地凍,寧願瑟縮街頭,也不願回家。

  因著好奇,玩樂的日子初時是很精彩的;嘗試過後,不外如是,換來的就是空虛、落寞,時間、金錢都浪費了,卻沒一份實在。那時,我開始問自己:還要玩下去嗎?還要如此生活下去嗎?我開始思考人生的方向,加上總想有個拍拖的對象時,又遇上了好女子,我逐漸修心養性,脫離那班朋友,不接觸他們,拒絕與他們出外玩,專心準備大學入學試。

  對於我這些反常的行為,不要說是父母,旁觀者也會摸不著頭腦,為何一位一直成績理想、自動自覺、循規蹈矩的男孩子會變得如此,也認為我家可沒甚麼推力迫使我流連在外不回家。是的,我的推力不在家庭,而是我那份好奇、愛嘗試的性格。所以,就算我認識的是一些有壞習慣的人:吸煙、好酒、撩事鬥非、愛打架,甚至是吸毒、有黑社會背景的,卻不會把我拉走,因為我只是好奇於這樣的生活是甚麼一回事,且我很清楚那些觸犯法律的事是不可為的,我與他們一起,充其量也只是喝酒,且是十分節制的。所以,完全掌握我性格的媽媽對我十分信任,從沒過問我去哪?交甚麼朋友?母親不但信任,甚至我因被這些朋友冤枉而要問媽媽取錢交給他們時,母親也沒多問,還拿了自己的私己錢給我解決這被冤枉的事情。不過,爸爸就不同了,他愛子心切,只看到我的問題行為,卻沒留意我的心態,他對我既不滿又憤怒,曾用飯桌擋著大門,不許我回家,也曾揚言若我沒作出改善致未能升讀大學,不會再供養我。

  無論爸爸如何不滿意,我最終還是沒行差踏錯,我相信那是因為媽媽的信任成為我把持得住的韁繩,又或者說這就是我前行人生路的一個重要學習。

尋找方向 — 投入社會服務工作

  在女朋友的陪伴、老師的鼓勵下,我開始專心準備公開試,並思考那往往影響將來工作方向的大學選科計劃。當時,我不喜歡讀商科,也因所讀的科目與理科無關,可以選讀的就只有社會科學的科目。加上過去那幾年,認識的朋友本質其實都不是壞的,只是人生沒有方向,生活又無目標才會變得像是不進取,當一下把持不住,才會誤入歧途,可不是人人能像我,有媽媽的信任,才可與誤入歧途擦身而過;若有人在身邊扶持一下,或是同行這段混亂的路,撥開迷霧,定能找到方向,開展人生。所以,我就決定選讀社會工作的學科,期望在完成大學畢業後,可以以自己的認知、經歷,以及對年青人成長困難的明白,服務他們,分享我的體會,陪伴他們走出混亂,找到人生方向。

  在報讀的過程中,沒想到家人對我這想法及選擇極之反對,更沒想到的是——雖然家人想我修讀商科,我也按此方向作選科次序,結果卻是沒大學錄取。就是這樣,在再次報考公開試及選擇學科時,我堅持要報讀社會工作學系,結果我真的能按自己意願,成功地入讀排名不錯的大學主修社會工作。

  踏入大學校園,人、事、物都十分新鮮,令人目不暇給,學習是重要的,不過,我又豈可放過那些有趣的校園事物!大學第一年,或有人說我又浪費光陰,或我之後也會認為自己浪費了時間、金錢,但不嘗試過又怎知道呢?但這好像是我必經的過程,我要親歷身邊的事物,這對比課本知識更重要。到了大學第二年,正是2003年SARS肆虐的一年,說是實習,卻甚麼都做不到,能推動我好奇心的事物愈來愈少;所以,在畢業那一年,我參加了大學的交流團到柬埔寨,沒想到卻豐富了我對社會工作服務的想法,就是在客觀的有利因素下,我希望能成為一位國際社會工作員,到落後地區服務貧窮人。

  從最初以香港的年青人為服務對象,變為想服務落後地區的貧窮人,我決定再進修,好裝備自己及尋找要服務的落後地區。在外國進修的那兩年,身處的是一個很寧靜的城市,對於我這種對新鮮事物感好奇的人,實在一點刺激都沒有,卻愁煩於沒朋友,困惱於以前在家飯來張口,水果要切皮去核才吃的「少爺」生活,思鄉甚深。不過,我也因此開始上教會,認識基督教信仰,經驗教會牧者及弟兄姊妹那份愛心,就算路途多遙遠,他們都會駕車接我往返他們家裡聚餐。信仰的真理與基督的愛令我認定要決志信耶穌,去接受耶穌作我救主,這信仰就一直影響著我的人生,尤其是日後的社會服務工作對象。

  進修畢業,也是時候決定去向。投入社會服務工作的心志沒改變,但思鄉之情加上思念長期患病的母親,我決定放下之前作國際社會工作員的想法,重拾初心,在香港服務年青一族。

見步行步 — 方向漸明確

  畢業後回港,遍尋工作不獲,可說是一個難以理解的阻礙。直至有一天,收到一個機構的聘任,卻全不是我所想望的年青人工作,而是喪親者支援服務,心裏大惑不解。其實,在我的大學學習中從沒有這課題,就算是當時的社會也不多談這題目,遑論有相關的專業課程好作進修;加上中國人的社會,對死亡是避而不談的,我作為一個初出道者,生活沒遭遇過苦難,這實在是一個很大的挑戰。相較於服務年青人,我的經歷、體會及服務他們的感動,較之喪親者支援服務,來得實在又清楚,我是否要拒絕?還是作出嘗試?但想到這也是一個社會服務的工作,也是助人的工作,加上我可是一個事事好奇、愛嘗試、不怕難的人,我決定見步行步,看看可如何走下去。心想只要抱著用心做好的態度,在沒有這種服務想法的社會狀態下,我應相信機構對我的信任及給與嘗試的機會。

  就在對服務對象沒有任何認知及相關訓練的情況下,我懷著服務別人及做好機構給我的工作的心態,帶著團隊另外三位成員一同開展工作。雖像摸著石頭過河,個案卻是一個一個的展開,每位喪親者就成為我的「老師」。曾有一個案是陪伴為父的去殮房認屍,他的女兒在一宗車禍中死亡,面目全非。父親看著死去女兒的遺體,不但沒呼天搶地,連哭也沒有,他不作聲,更沒埋怨,只是沈默,過了不久,他終於說話了,不過只是簡短的、無奈的幾個字:「撞成咁呀!」就是這位爸爸教曉了我,喪親者的那份哀痛可以是那麼的沈重,欲哭無淚、欲言無語,旁人實在沒有可以令他不傷心的安慰字句。當刻,我可以做的就只有陪伴,讓他知道他不是孤單的。我深深體會到,這豈不是與服務年青人相類似的一點 —— 我不能改變年青人面對的成長環境、成長時的混亂心境,但我可以陪著他們走過這階段,令他們不會在孤單中走迷了,直至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標。或許就是這份心情,我仍可陪著這位失去女兒的爸爸,並肯定喪親者是我的服務對象,是我要用心去服侍的對象,就如我起初期望服侍年青人一樣。

  另一位教曉我如何去陪伴臨終者親友的老師就是我媽媽。媽媽是一位長期與癌症戰鬥的病人,但最後還是敵不過而進入末期階段。那些日子,最初不知如何面對媽媽而曾逃避,後來終於想通了。因我已對生死教育多了認識,懂得抓緊時間陪伴她,爭取相處時間,與她圓了未圓的夢。我為著曾做了令她擔心的事向她道歉,多謝她對我的信任及給我很多的機會,也告知她我的未來計劃,好讓她不用擔心我。到她真的離開時,我有的只是不捨、懷念,而沒有遺憾或內疚。媽媽讓我有機會在她離世前就開始處理失去的哀傷,她是我的另一位老師。

  在自己與別人的個案裡,每個案主都讓我明白他們的感受及需要,是教曉我如何陪伴喪親者及臨終病人的老師。有了這些老師的啟發,在自感不足的情況下,我開始閱讀相關的資料,走訪相關的機構,報讀可能有幫助的訓練課程,繼續前線的工作。

性格與心態 — 踏上推動公眾生死教育之路

  媽媽是我實踐陪伴臨終者的老師,讓我知道面對臨終親人時所做的,真是可以沒遺憾、不懊悔。不過,若不是上帝安排我早在媽媽去世前兩年就學習與喪親者及臨終者接觸,認識如何服務他們,我相信我不可能在媽媽離世一週之後,就可重投工作崗位。雖然媽媽信任我,但已為人父的我,代入當日看著我迷失的媽媽,體會到她的擔心;知道兒子認識了損友、流連在外,我感受到她的傷心。但因著上帝的安排,實踐所學,我有機會向媽媽道歉,我可以釋去年輕時那些令媽媽傷心的懊悔,有機會向媽媽訴說我的將來,令她安心離開,我可以沒有遺憾。

  上帝不但幫助我釋去懊悔及遺憾,也學習面對沒法理解的個案。其中的老師包括一個一家三口同時在一次意外中離世的家庭,以及一位突然去世的青少年團契牧者。作為個案的服務員,在陪伴三人家庭的親友,或是那班突然失去牧者的少年人,縱然我有真誠的態度及充實的知識去陪伴他們,但也像失去者一樣,不明白為何這些事情會發生。但當想到上帝的創造是始於淵面黑暗的時候,上帝造的光就似祝福一樣臨到我們時,縱然有苦難,上帝的恩典是不缺的,所以,我禱告上帝讓逝去的得安息,讓在世的得安慰,並求祂加給我力量去與傷痛同行。

  我另一位老師是一位臨終者。他說就算人從前如何光輝,最後可陪伴他的就只有三樣東西 —— 一張床、一個櫃、一張椅。他激發了我好奇、愛嘗試的本質,讓我發現他喜愛下棋,也有一些想和好的親友,於是我每次探望他就與他下棋,也聯絡他想見的親友去探望他,及時修補關係。

  多了前線的工作經驗,越來越感到我所做的工作很有意義,也體會到若有更多人明白喪親者、臨終者的需要,懂得如何陪伴,那就更好。隨便說一句節哀順變、死者已矣、這是笑喪、人生就是如此等等,其實並不能完全安慰喪親者。那麼,可以做些甚麼呢?看著臨終者辛苦臥病在床,我又可以做些甚麼,好讓他知道不是只有三件東西陪他等待死亡臨到呢?多年來,我的好奇、愛嘗試以及這份服務之情就一直帶動著我前行,不但沒被艱難的個案拖垮,或是稍有氣餒,更讓我想到有更多需要服務的對象,也學會申請不同資助,好去推動公眾生死教育。

  上帝造的我是獨特的,好奇、愛嘗試、積極的人生態度,是上帝給我的素質,從沒接觸過生死教育是何事的我,在上帝的安排裡見步行步,行步見步。到了今天,原來祂是要我行在推動公眾生死教育的路上。

  感恩擁有,活好現在,計劃未來,是我教育公眾面對生死時的態度,更是我作為一位社會工作者的時刻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