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扇心窗:聰明

  電影《天才少年奇妙旅程》(Young and Prodigious T.S. Spivet)有一段情節,10歲的男主角TS,決定離開家庭。他獨個偷偷躲藏在火車廂,熬過一日一夜,穿越半個美國。當火車抵達中途站,他已經餓得不得了,好想吃一隻熱騰騰的熱狗。這時有位老人叫喚他,帶他上一列車廂,然後說了一個故事:從前有隻麻雀,想找一棵樹避寒,但所有樹都拒絕了牠,只得松樹慷慨地用針葉保護麻雀,讓牠捱過冬天。「這是祖母告訴我的,你相信嗎?」老人問。男孩用自己的聰明和知識,直率地指出老人的錯誤,松樹的針葉不足夠保持溫度,所以這個故事不可信。老人面色一變,最後給男孩幾塊錢去買熱狗充饑。

  聰明的人總是按捺不住表現自己的聰明,好像閃閃發亮的、與生俱來無法掩蓋的特質。男孩沒有領悟老人的善意,截穿事實,還以為自己的才智勝過許多成年人。誠然他以10歲的年齡而獲得博士級研究水平的科學獎狀,確實是個罕見的天才。然而對於編造的故事,卻聽不出其意。如果劇情安排男孩世故地感謝老人的照顧,又顯得虛偽而不合理。

  男孩計劃到華盛頓領獎,在途上遇著善良又慷慨的貨車司機,他跟每位坐順風車的乘客,臨別前都來張合照,以紀念短暫相遇的緣分。看著照片上許多綻放的笑臉,男孩終於學懂感恩,原來人間世事跟聰明才智無關,那是人與人之間的真誠付出與接納。道別前他祝福司機「希望你能找到你的松樹。」

  這位小男孩很幸福,他有天賜的聰明,父母教導的知識,還有路上的偶遇,那些樣貌平凡,會從小處去啟發他人成長的過客。如果沒有這些催他成熟的經歷,長大後可能變成恃才傲物的科學家。上主賜予人聰明,但人有時倒把聰明成了自己的絆腳石。如此看來,聰明是一塊銅幣,有正與反。聖經這樣記載:「我們所誇的是:我們在世為人,特別是跟你們的關係,是憑著上帝所賜的坦率和真誠,不是靠人的聰明,而是靠上帝的恩惠。」(哥林多後書1:12,和修版)聰明而不自誇,是一門非常難學的功課,是處世的智慧。聰明是天賦,智慧卻是人生歷練和個人修養。當孩子踏進塵俗的世界,很快會發現原來一點自誇,會受到別人的注視和尊重,謙遜容易令人誤會自己沒本事。聰明的人,焦點總是放在自己身上,就像電影主角一樣,他經常撒謊,而且認定別人不會識穿其謊言。信神的人,認識了神,知道智慧從上主而來,一切沒甚麼值得自誇和驕傲,然後沈思覺醒往日的愚昧。這份領悟來得有點遲,卻是經過一番掙扎的內在審視。願有一天我們都是蒼勁的松樹,高大壯挺,翠綠油油,風吹過,樹啞輕輕地擺動,真誠地向麻雀招手,成為溫暖的蔭庇,願我們結出智慧的松果,散發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