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依舊:香港牙醫服務發展雜談

  有說「牙痛慘過大病」,似乎香港人對牙痛相當懼怕,抑或我們更害怕的,是被牙醫「修理」?一想到要坐上那張自動升降的座椅,然後是一陣嘴角與牙科工具觸碰的冰冷,還有那機械鑽動的聲音與顫動,足叫任何人也不寒而慄。若然在好幾十年前,在沒有電動工具的威脅下,看牙醫的心情可會輕鬆一點?

  香港的西醫早在百多年前已經循序發展,然而牙醫服務卻似乎不甚被重視,或許以當年一般華人社會的生活指數計算,牙齒護理只屬奢侈消費。其實西方牙科技術傳入香港並不算遲。香港早期醫療界中的華人精英關元昌醫生(1832-1912),正是被公認為我國第一位學習牙科並執業的華人,堪稱中國牙醫鼻祖。不過牙醫服務一直沒有規劃和普及化,早年只有在港居住和工作的外國人以及政府工務員才對合資格牙醫有所需求。如此看來,讓壞牙一直痛楚,直至自然脫掉,相信是早年普羅市民的慣性選擇。

民間的牙醫服務

  雖然政府沒有支援牙醫的發展,但牙醫技術還是自然地以授徒方式傳開了,市民光顧「無牌」牙醫,亦慢慢習以為常。他們不一定有診所,亦沒有舒適的座椅,工具也非常簡單。就如圖1所見,此照片攝於戰前,位於香港仔街頭,驟眼一看還以為是路邊理髮檔,望清楚牆上所掛的原來並非鏡子,而是一個個偌大的牙鉗,檔子的名稱為「何達臣」,相當西化呢!

  戰後香港經濟發展迅速,而牙醫服務亦漸趨科技化,就算是無牌牙醫亦難免要搬入診所,並添置先進的升降病人座椅以及整台電動牙醫工具組合。叫人意想不到的是,60年代香港原來也有出產此類醫療設備,而且水準相當高,甚至有能力出口外地。當年有一位日籍工程師與一位本地牙醫合資經營了一間小型工廠,生產簡單的座椅和牙科用鑽機,售予本地牙醫。後來生意越做越好,並進軍東南亞市場,而產品亦發展至較高檔次,品質和效能都足與外國進口貨比較,算得上是本地生產業的其中一個神話。

兩個重要的轉捩點

  今天我們都懂得保護牙齒健康,但當年的市民則缺乏這種意識,最明顯的證據是當年兒童蛀牙的情況非常普遍。50年代初已經有人提出問題嚴重,並建議政府仿傚西方國家在市民食水中加入適量氟(fluorine),以增強市民的牙齒健康。不過此建議卻多年不被採納,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氟本身是有毒化學物質,反對的一方擔心加氟後的食水會對人體有害。

  其實外國在食水加氟早有先例,而且十多年來一直未有負面報告,最終香港政府結束了近十年的爭論,在60年代初落實在食水中加氟。可喜的是,根據非正式的統計,兒童蛀牙的情況自此的確大有改善,亦沒有收到市民飲用加氟後的食水有不適的報告,而加氟的食水對工業亦沒有造成影響。

  另一個有關香港人牙齒健康的課題,同樣始於50年代,就是開辦本地正規牙醫訓練。香港一直沒有牙科學院,有認可資格的牙醫全都是從外國學成回流,每年大約有四位,實在不能趕上人口的升幅;加上老一輩牙醫已介退休年齡,開設本地的牙科訓練已是刻不容緩。及至70年代,香港是全亞洲唯一沒有本地牙科學院的地區。終於,香港大學醫學院於1980年取錄首批牙醫學生,而位於醫院道的菲臘牙科醫院亦於1981年啟用,成為牙醫學系的校舍,標誌著本地牙醫發展的新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