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影心情:無厭其所「生」——「年少日記」

  很多人觀賞這電影後都帶著沉重的心情離場,不論家有孩子的或曾是孩子的你我他,多少會觸動回憶,想到家裡那個小人兒或自己是如何的成長。還好,曾受傷的人最終找到繼續前行的方向,攙扶年少成長的老師也跟自己的過去復和。

  我家孩子小時候有點與眾不同,怕羞怕事的程度連幼稚園畢業禮也不肯上臺跟其他同學走走跳跳完成儀式;小學跟同學不交往也不談笑,卻在球場當門將時指指點點。種種行為我們做父母的雖然有所察覺,亦曾跟老師和其他家長、社工等探討,但結論只是他較沒自信怕羞怕事。學業方面有父母輕微照料,成績尚屬中上,能夠進入英文中學。

  中學階段依然没多交朋友,學業在獨自溫習下卻逐漸滑落,結果中四那年留級,情緒與行為問題亦一堆堆湧來了。先是吵鬧哭泣失眠,繼而曠課逃學,最後戴著「黑超」應考中期試,更在考卷內大讚當時在美國發生的校園暴力事件;然後老師來電、試後失聯……傍晚回家帶著新買的摺刀,更揚言要買軍刀!

  雖則在留級初期已為他尋找輔導,也多加陪伴,可是忽高忽低的情緒未能疏理,最後唯有將他送入醫院。經醫生和臨床心理學家診斷,原來他有輕度自閉,不懂調節壓力,往往將問題越想越放大,繼以妄想唯有暴力才能解決困難。在他留院期間,依臨床心理學家建議,查看他的電話和電腦,發覺學業成績並非主因,而是因留級後,被他單方面視為知己的同學沒多回應他,甚至在他不斷痴纏等放小息放飯放學而不勝其煩下把他推倒,更把他踢出臉書朋友圈!

  出院後我們一家人都尋求專業輔導,為父母的就很快接納他一貫「與眾不同」這先天缺憾,並隱隱的忍耐他緩慢地康復。幾年過去,仍不時受著他有輕生念頭的脅逼,唯以時剛時柔應對,日子真的過得很慢。

  電影中孩子鄭有傑的輕生,是積累了父母施予的壓力和暴力,最後父親放棄施打,讓他徹底地感受被嫌棄、沒有存在價值。相信你和我,也曾或多或少經歷失敗受挫,被輕看與嘲笑,也許連自己也看不起自己。那刻的無力感確實不易消融。其實鄭父並非看不到有傑可愛俊俏、率真而努力的一面(以練琴為例),只是他可能不自覺地以自身刻苦的成長經歷,貫徹地施加在兒子身上(網上可觀看被刪減的片段),對兒子越在意就越有冀望。其實為人父母即使有學歷有專業,也不一定懂得愛。

  今天,我兒已長大,情緒也大致穩定,不過仍不時要我們陪伴、聽他重複的牢騷、假日留在家陪他用膳……這些生活的小事皆可視為一種幸福。

觀影心情:笑住過逆境

  一些好友、同工及家人曾提醒我:「你不笑的時候,樣子有點兇!問題是,你很少笑!」想過來,這倒是真的。雖然聽來舀心舀肺,心底裡實情還是要感謝他們的提醒。

  偶爾看見電影《說笑之人》的介紹及電影預告,有點好奇與吸引。心想,怎樣才是有質素的「笑」?很想學,但是,笑,應由心生。可以怎麼學呢?

  原來能打進人心窩的優質笑材有三個要求:來自生活的經歷,要笑裡藏著痛,還要真心,才能打動人心。這齣電影是以新冠疫情爆發期間為背景。片中主角說「說笑,可以拯救這個世界(包括香港)。」說笑可以把悲劇轉為喜劇,優質的說笑很療癒。但很多人說喜劇比悲劇更難拍,當喜劇演員是演藝藝術中難度最高的一員。其實這齣電影不算是喜劇,而是關於學說笑,而且有不少具啟發性的情節。

  許多人生下來,或後天因各種原因造成有不同種類與程度的殘障。他們除了要面對陌生人的歧視,更刺痛的是經歷家人對自己的歧視。本來家人應要互相保護,可是在現實生活裡,往往因著長期照顧帶來沉重的擔子,會忍不住口說了很難聽、很傷害的說話。要接納、承認甚或擁抱生命中的殘障,很需要對生命有一種堅持的尊重。

  想深一層,很少家人會頭一天便歧視自己家中有殘障的成員,只是日復日、月復月、年復年,他們作為照顧者,也默默地承受著旁人的冷眼與歧視,仿似他們前世今生做了甚麼錯事,才有這樣的結果。別人的目光與嘴臉我們管不了,旁人要說冷言冷語我們也無法阻止。怎樣在不完美的人生中尊重生命、尊重自己;怎樣在艱難的日子中找回生趣、情趣與樂趣,才更重要。

  試試找回舊日的照片,看看相中的自己有多愁眉苦臉,抑或笑逐顏開?是牽強抑或自然?是甚麼時候臉上的神情容貌開始起了變化?你看出了甚麼痕跡?

  學會說笑,實情是對生命賦予一份幽默感,對生命的真善美保存一種赤子之心。說到底,是對生命的愛與感恩。若說平日自己很少笑,到底我有多愛自己?對自己的生命經歷有多存感恩的心?令我反覆沉思與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