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丁心事:我都想做你偶像

你有沒有偶像?一般大眾心目中的偶像都離不開藝人,但原來醫院裏也有偶像級的醫生。

自小身體強壯,有幸不是醫院的常客,我唯一可以算得上是認識的醫生,就只有我家附近的那幾位私家醫生。儘管診所內總掛著數個甚麼「兒科聖手」或「醫術精湛」等鏡架,不過無論如何,他們都不可能與陳奕迅或周星馳相比。

直到數年前進入醫學院,才認識一位又一位德高望重的醫學敎授,他們除了受學生尊敬之外,我們偶爾也聽聞病人對他們的讚譽。自那時起,我開始了解一位好醫生在病人心中是多麼有地位,甚至乎會有歌迷般的「粉絲(Fans)」。不相信麼?畢業後,我在醫院遇上過兩位。

跟大部份師兄師姐一樣,畢業後我到了一所公營醫院工作,有時會在門診的房間裏輪著接見一位又一位的病人。坐在門診房間與我對話的病人,好像比起在病房裏的較為放心,暢所欲言:

「陳醫生你真係好,問症又細心,又有耐性聽我慢慢講。 」

「份內事啫,其他醫生都好好。 」(呢個病人真客氣)

「都唔係,好似你咁後生就咁有醫德,真係好難得!」

「嘻,多謝你支持同鼓勵。仲有冇其他問題?」(你咁欣賞我,仲難得啦)

「嗯,其實我病都好得七七八八…… 」

「點樣?仲有咩幫到你?」

「醫生你咁好人……可唔可以幫多我一個忙,轉介我給劉醫生看看?其實我好想見一見他。 」

究竟劉醫生是何許人?究竟這病人是來求醫還是求見他一面?原來這位劉醫生誠然是位好醫生,論人品、論醫德,各方面都是我們的榜樣,許多病人都十分喜歡他,遠遠望見他就揮手跟他打招呼,彷彿視他為偶像,不過這病人用這樣的方法來求見他,實在太用心良苦了。

「醫生你真係好,次次問症都咁細心,又有耐性。 」

「份內事啫,其他醫生都好好。 」(呢個可能又想見劉醫生)

「都唔係,上次你開嗰D藥真係好好。 」

「真係?希望今次都一樣幫到你啦。 」 (上次?我好似第一次睇你)

「唔該晒!拜拜王醫生!」

究竟王醫生又是何許人?與我的外形那麼相似嗎?但總之我就不是「王」醫生,我是「陳」醫生!換句話說,我又吃了一頓「詐糊」。

陳醫生啊!會否也有一天當人病倒的時候想見你,病癒後也會記得你呢?

(按:劉醫生和王醫生真有其人,但並非姓劉和姓王)

心信筆擬

致:明愛醫院前線醫護員工

  患病的人不但要承受疾病的痛苦,更要面對疾病所帶來的種種困難。他們除了要接受藥物的治療外,更需要家人及各方面的支持,才可以渡過艱難的時刻。我很想藉此機會向你們致謝!

  爸爸年屆80,身體的毛病多的是:灰甲、耳聾、高血壓、糖尿、前列腺、心臟、骨軟等問題都集於一身,好像十項全能。但最致命的還是數月前的一次中風,令他成為一個行動不便的人。他在明愛醫院住了一個星期,並得到院方批准在日間醫院接受3個月的治療。

  經常出入醫院,發覺原來老人科病人實在多的是,我才體會到醫護員工每天的工作量和壓力。能夠安排到日間醫院接受康復治療已是爸爸的福氣,更令我感動的是院內有著很多充滿愛心的員工,不論是主診醫生、護士、物理治療師、營養師、醫務社工及助理員等,他們都十分專業,而且很悉心的照顧和鼓勵爸爸,你們真的好像天使一般。

  對於我們生活在低下階層的人,社區支援實在很重要。多謝醫生中肯的評估,讓爸爸可以得到傷殘津貼。以往有很多遭人拒絕、不被諒解的經歷,但今次能遇上你們這一群有心的醫護人員,雖然前面的日子仍很艱難,我實在感到溫暖,並且有力量繼續支持下去。

  再次多謝你們的體諒和無私的付出,我們會銘記於心的!

馮嘉華、馮星(家父) 上
2007年11月

心信筆擬

親愛的Mandy:

  你好嗎?自上個月做完最後一次化療後,也未有機會再見你。現在身體還可以嗎?

  「生命的鬥士」 — 你不想我這樣稱呼你,因為你說很多人比你堅強,很多人比你辛苦!自你癌症復發後,你再面對一支一支的化療藥,一個又一個的療程。直至上次醫生告訴你:「沒有藥可以打了。 」你微笑的對醫生說:「多謝你!」一直以來,你都沒有放棄生命!

  「愛的實踐者」 — 容我這樣稱呼你,因每次看到家人對你的支持,我感覺到背後你曾經付出很多。特別是你住院期間,每日都有幾個少年人,穿著校服,趕著來探他們又愛又敬的姑母、姨媽。如果不是愛,那些少年人,也不願用他們寶貴的温習時間、打機時間,陪伴一個平時並不愛他們,不關心他們的人。

  「受傷的療治者」 — 你同意這稱呼嗎?十年前,你丈夫離世,你的傷痛無法形容。無兒無女的你們,本打算同行到老,但他卻先你而去,然而你選擇了繼續精采的生活下去。記得你復發期間,父親不幸地亦患上癌症,而且時日不多,你忘記了自己也是癌症病患者,衣不解帶的服待父親,成為弟妹的榜樣。你主動地安排「家庭大旅行」,讓父親離世時,有個難忘的回憶。最重要的是讓弟妹重新認識放下嚴肅樣貌的慈父,接納那個曾經讓他們不敢親近的父親,原諒那個曾經傷害他們的父親。

  三年前,你選擇了讓主耶穌與你同行,你經歷心靈更大的平安。特別是你自己一個人時,特別是你面對治療的辛苦時,你感受到主與你同在,賜你平安與力量。你坦然面對死亡,因為你知自己會往那裏去。你活得精采,無怨無悔!

  當我來關心你時,你反而祝福了我。你讓我體會活著的意義:活盡每一天,同時活出生命的精釆;你也讓我體會愛的力量: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

  Mandy,你出院時,微笑的多謝我探望你;此刻,也容我對你說聲:謝謝!

你的院牧
陳姑娘
2007年11月

心情依舊:半個世紀的足印──流動醫療服務

  香港每年有數以百計醫科學生畢業,市民有需要找醫生,私家診所幾乎「梗有一間係左近」。而公營診所與醫院,現時都按地區人口比例而設立,加上交通發達,對大部份巿民都十分方便。若時光倒流五十年,你能否想像到要找醫生的話可以如何?

  50年代初,內地移民湧入令香港人口快速上升,當時的醫療架構不論人手與設施都不足以應付,政府提供的門診診所寥寥可數,連應付市區都甚具壓力,更莫說要照顧新界地區和離島居民了。然而,有一項已被今日社會遺忘的服務,正正在這個缺口上發揮著莫大的功用,它就是「流動診所」。

陸路與海路

  早期流動診所的服務包括醫療車及醫療船,前者服務範圍包括市區與新界,而後者則負責離島與新界沿岸鄉村及漁民。當然,所謂流動診所並非巡邏醫生,不是「行到邊醫到邊」,他們按編定的時間表,每天出勤到數個指定的地點應診,在每個地點停留數小時,市民可以收聽電台每天的公佈而得知。由於流動診所不是每天到訪,所以每次出現都需要服務相當的求診者,當時整體的使用率非常高。

  每輛醫療車和醫療船都有醫生、護士和配藥員當值,足以應付一般門診需求。若有需要,醫生還可以轉介病人到專科診治,醫療船亦會將病人送往市區醫院。早年政府西醫一般被稱為「醫官」,在市民心中的地位有如高高在上的「政府官」。病人到政府診所求診,只懂回答醫官的問題,然後等配藥,過程真的猶如見官。相比之下,由於每所流動診所的隊員人數少,並固定地服務某幾個地區,醫務人員與地區百姓的關係發展得較密切,深得市民信任。

更替與發展

  由於人口不斷流入,加上居住環境簡陋擠迫,在檢疫與衛生教育不足的情況下,疫症對市民構成重大威脅。由於資源所限,離島和新界地區可能還要多等數天才有流動醫局到診,遇上病人低估病情,或是藥石亂投,往往因延誤診治而病死。直到50年代中期,因為一場石硤尾大火而全面發展的公共房屋,在整頓居住環境之餘,亦提供了地方開設屋邨診所。此類診所的服務運作表面上與私家診所無異,但由於屋邨單位由政府提供,故診金也由政府按市民負擔能力決定。自此,寮屋區逐漸清拆,每有新公共屋邨落成,就有屋邨診所開設。流動醫局服務雖然因而撤出市區,但仍繼續發展, 60年代後期還加入「飛行醫生」服務,讓當時車船也不能到達的偏遠地區也能定期享受到政府提供的醫療服務。

  隨著地區與交通的發展,現有的醫療網絡已經足以照顧絕大部份市民,為我們服務超過半個世紀的流動診所,近年已幾乎全面停止服務。不過,我們仍然可在海上找到兩艘流動醫療船的蹤影,若有一天你見到「慈航號」或「慈雲號」在海面經過,不妨把握可能是最後的機會,向它們敬一個禮。

關心健康:拗柴、抽筋、瞓厲頸──認識關節與創傷

  做運動前要熱身,相信大小朋友都知,不過多數人對此預備步驟都不甚認真。可能我們都視運動為消閒活動,按理不會像英超聯或NBA那麼激烈,那些球星每隔數場比賽就受傷一次,所以熱身才是他們的必須步驟。不過,就算不參與運動,我們平時走路也有機會「拗柴」,對於我們身體的活動機能,我們還是應該多加認識,並加以保護。

  要認識身體如何活動,可以從認識關節入手。我們的身體依靠骨骼支撐,骨與骨之間的接觸位置為之關節,由關節囊及一些細小有彈性的軟組織連接著,這些組織就是我們所認識的靭帶。靭帶固定了骨頭之間的位置,亦決定了該關節的活動幅度。骨頭與靭帶本身並不懂得自主活動,負責操作一個關節活動的,是肌肉。

  肌肉一樣連接著不同的骨頭,但所連接的位置與靭帶不同,可以說是跨過關節來連接著,然後靠肌肉本身的伸展與收縮能力來活動關節。連接著骨頭的肌肉部份稱為肌腱,即一般所稱的筋。肌腱與肌肉的長短比例每條都不同,差距可以很大,例如控制手指的肌腱非常之長,由手指經過手掌一直伸至前手臂,相比起二頭肌(俗稱「老鼠仔」)的肌腱長許多。

  肌肉除了負責控制關節活動,還要負擔保護關節的重任。因為靭帶雖然固定了關節位置,但它本身的堅韌程度有限,所以要靠肌肉的力量來加以保護,才能面對外來的衝力和抵擋不適當的關節扭動。例如我們落樓梯,腳踝會因應梯級的高度,控制附近的肌肉做好預備,以致能承受衝力和震盪,然後穩定身體,再踏落下一級。由於同一條樓梯每級的高度相同,於是我們每步都會做同樣的準備。若我們一不留神,樓梯的級數比估計多了一級的話,那我們便會以踏平路的預備姿勢來落樓梯,發現出錯時可能也來不及反應,這樣的情況可能你也試過,後果輕則給嚇一跳,重則會拉傷缺少了肌肉力量輔助的靭帶。所謂「拗柴」就是類似的創傷。

  肌肉有保護關節的功能,所以它就有受傷的可能。每組肌肉的力量都有限,當肌肉正在收縮時遇上相反的阻力強行拉扯,就有可能出現所謂拉傷的情況。另外,肌肉運動時會產生包括乳酸等廢物,當血液循環速度未及把它們帶走,積聚至一定程度時會使肌肉不自主地抽緊,即所謂抽筋。

  活動的時候有機會受傷,那麼安坐家中是否一定平安無事?又不一定。其實人體靜止時的姿勢若不正確,後果同樣嚴重!

  許多人也試過落枕,即廣東人俗稱「瞓厲頸」。為甚麼一覺醒來,脖子又痛又僵硬?是半夜捱了枕邊人一拳嗎?這個未嘗無可能,不過更有可能是由於睡姿不正確。照常理,一個不正確的姿勢若維持一段時間,會自然令你感覺不舒服而轉換。但若然你睡得太甜,管不了讓頸項辛苦了一整夜的話,你也怪不了它要向你報復。

  任何不正確的坐姿與睡姿,都會對脊骨構成傷害。但為何總是「瞓厲頸」,卻少有「瞓厲手」或「瞓厲腳」?其實形成「瞓厲頸」的原理簡單來說與「拗柴」類似,但手腳的關節活動範圍較廣,靭帶比較長,因此對於承受不正確姿勢的耐力也較頸椎強。脊骨(特別是細小的脊椎面關節)的結構比較複雜細緻,每節的活動範圍相對較小,對痛楚又特別敏感,所以相對地容易受傷,更加需要好好保護。

醫病心情:與痛共舞

  沒料到99年一次小小的意外,竟帶我走進了一個無止境的惡夢。

  那次因搬動一些重型物件,不慎弄傷了腰骨,痛得舉步為艱。進出醫院多次,仍未見好轉,半年後做磁力共震,醫生才發現原來是軟骨組織移位。他不建議做手術,並告訴我要用保守治療,意思就是我要長期臥床及接受物理治療。就這樣我放下了工作,更放下了我的各種嗜好,包括旅遊、行山、騎馬等。我耐心地等待著好轉,但復原的一天似乎離我很遠。

  原來以前真的不知道甚麼是痛,而我這種由軟組織及神經線引發的痛更是來無、去無影。前一分鐘還有說有笑,下一分鐘已痛得死去活來。朋友和家人還以為我在誇大,甚至有些醫護人員也不體諒。我也理解他們的反應,因為連我自己用盡所有的形容詞,也不能把那種痛的感覺說得中的!

  03年病情稍為緩和,還以為有新的開始。誰知又遭到意外,當我落巴士時,車門打開而我又未完全離開巴士時,司機突然開車,我幾乎被拋出車外,幸好還能用僅有的氣力捉住扶手。雖然有驚無險,但我的頸骨卻傷了,手腳的活動能力幾乎完全癱瘓,連拿刀也拿不穩。我實在崩潰了,我向神埋怨為甚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留院期間有兩位當巴士司機的院友,分別說我是多麼幸運,因為拋出車外的人都是九死一生。他們的一番話提醒了我,原來是神保守了我的性命!

  自99年出事以後,身邊很多朋友都離我而去,令我體會到人情冷暖的真實,但奇妙的是神卻為我預備了更多的朋友,他們都是聽到我的故事後主動地來認識和支持我的。在醫院的日子中,我遇過不體諒的醫生,但也得到不少醫護人員細心的照顧和親切的關懷,我實在很感激他們。當每日活在痛楚中,我更懂得關心和開解那些同病相憐的院友,因為痛症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但他們其實很需要別人明白和支持。

  最近一次入院不是因甚麼意外,而是乘地下鐵時給衝入車廂的人大力撞了一下,又把我打回原形,不知要做多久物理治療才能走路!吃止痛藥和打止痛針已成了生活的一部份,雖然已是「極級」的藥物,但也只是減輕痛楚而已。我已不再奢望沒有痛的感覺,因為事實是它24小時都與我一起,分別只是輕重而已。我只盼望每天都有足夠的力量與痛共舞,活得喜樂。

醫病心情:不一定是必然的進程

  在產科實習時,每當看見嬰孩快要出生,我和同學們在旁都是非常緊張地看著助產士為母親接生。當嬰孩順利誕生後,我們都吁一口氣,換上燦爛的笑容,凝望著可愛的新生命。那種喜悅的氣氛是產房獨有的,我再沒有在其他病房感受得到。在婦產科我有機會為初生嬰孩餵奶,看見小生命健健康康地成長,世界好像充滿了希望。

  後來,我又到了兒童病房實習。同樣我又有機會餵奶,可是,這趟小孩不是用口喝奶,而是透過胃喉把奶直接送入他們的體內。在兒童病房內,有幾個月大至十多歲的兒童病人。有被遺棄的、有患先天性疾病的、有被家人虐打的……。

  其中有幾位病人,更是病房內的長期「住客」,他們的病歷紀錄,厚度有如幾本電話簿,記載了他們的成長、所患的疾病和曾接受的手術。我實在難以想像,年紀輕輕的小豆丁,怎樣能夠忍受疾病折磨和多次手術所帶來的煎熬呢?他們曾服的藥或曾接受的藥物注射,比我過往廿多年內所接受的還要多。誰說人年老了才來患病呢?這些小孩還有機會年老嗎?

  死亡對中國人來說,是一個避忌的話題。可是,在病房裡,無論你是處於壯年,或是踏入了垂暮之年,同樣要面對死亡的威脅。即使現今醫療科技發達,面對死亡,我們都是束手無策。但它一定是可怕嗎?卻又不然。我曾與一些患癌的病人傾談,他們可以欣然地談論死亡。他們可能是有信仰的背景,生命擁有永恆的盼望;或者他們在過去的日子,已盡力完成了人生的使命,因而無憾。

  曾經,我以為生老病死是一個必然的階段,但原來能夠健康地成長是一種祝福。曾經,我覺得死亡是可怕的,但原來有人可以安然無憾。實習的經歷告訴我,生命變化無常,生老病死原來不一定是必然的進程,喜怒哀樂也沒有一定的程式。

打開心窗:未覺途程遠

  醫院裏佈告板上貼著病友送給醫護人員的謝卡。有些卡上面是孩童的畫,有些寫上恭敬的謝句;繽紛的色彩與圖文透出被關顧心靈的回應。

  常言醫護人員要懂得在抽離與投入之間取得平衡。把治病護理看成當值時的事務,不牽情,病人便變成疏離的客體。讓別人的病患上心,看顧無微不至,莫怠莫忘,則情緒負荷過度,難以履行職責。在醫院裏面對這種張力,大家都說理性與感性須調節得宜。

  你用醫者的專業知識與關懷治療小朋友的血癌;孩子大量脫髮仍稚氣地咧嘴而笑,叫人低徊。他對你說希望見到喜愛的藝人哥哥;因著你和有心人的奔走,這願望竟實現了。孩子終離世,但在他最後的路途上,有你的足印。女病友患上惡疾,情緒不穩,身為護士的你不斷被她責罵,但你細心看顧,並無慍色;她康復出院,其後你收到她及家人的謝函。

  參與別人生命中的重要一程,是莊嚴的美事。在悲歡交錯的病室日子裏,令醫護人員超越工作上感情收放考量的,是對軟弱者不離不棄的心,是與病者同行的那份莊嚴。

打開心窗:情書

  對於寫作或投稿的喜愛,除了興趣,不知道與當年寫情書,是否也有一些關係?

  時下資訊發達,通訊快速,只消幾秒鐘就可以天下通;現代人已經很少寫信或收信了。說起來,真的蠻懷念那種感覺。

  從接到情書開始,心跳已經加速。再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打開,生怕把它弄皺了。然後,細細咀嚼對方的每一個心意,每一份關愛,讀到心甜的字句,忍不住發出會心的偷笑。

  往往讀一遍是不夠的,有點像是上癮似的,多讀幾遍,讓心窩多溫暖幾回。等到幾乎可以把那好幾頁的情書背熟了,就開始回信。對方的每一個字,幾乎都可以逐一回應,同時也加入自己的心聲與點滴,寫啊寫啊,不知不覺就寫了好幾張紙。有時候,一整個晚上的時間,都花在寫信上面了。

  經過如斯的訓練有素,對於寫文章的純熟程度或速度,怎麼可能沒有影響?想起來,當年的中文寫作功課,未曾起過草稿,向來都是下筆成文。加上雙方都喜歡咬文嚼字,經過一段日子的互相切磋,要中文不進步也難。這一切,可都是拜寫情書所賜。

  最後,還要謝謝先母從未沒收我的情書,這樣才有回信的機會,對於寫作完全是有助無害啊。嗯,謝謝寫情書的人,謝謝寫情書的日子。可惜沒有留下當年的情書,否則就可以像潘霍華的情書那樣,結集出版啊。

打開心窗:尋找地衣

  小時候我不知道甚麼是地衣,但我常常看到它。地衣除了長在石頭上,也長在樹皮上。那時候年紀小,甚麼都不懂,看到樹皮上一搭一搭灰綠暗褐的東西,直覺以為是髒東西,不敢去踫它。在我的小心靈中,以為那是樹木的皮膚病。

  現在我知道地衣是藻菌共生體,而且它跟空氣質素很有關係,空氣好的地方地衣生長蓬勃,空氣不好的地方地衣長不了。因此,看看周圍環境中有沒有地衣存在,可以推測一個地方的空氣是否清潔。我認識地衣以後,才想起來,近年來不常見到它們。現在城市中的樹,大多都「皮光肉滑」,沒有甚麼附在上面,不要說地衣,連螞蟻都不常見。

  想想現代人真可憐,深受外表迷惑,無論是人是物,悅目就是好的。光潔豔麗的水果、肥大整齊的蔬菜,就此連同高量的農藥和殺蟲劑,進入我們的身體。不但是一切食品,連同人體,都是包裝先行。鞋子不是用來保護雙足,更多時候是用來殘害骨骼。追求伴侶不是考慮終身相處,而是此刻討好。時間、金錢、心思,都投放在外表的修飾上,至於人格的修養,不在考慮之列。美,難道只在外觀上嗎?皮光肉滑,就等同甚至重要過健康嗎?

  至於我,我喜愛樹皮上的地衣,因為我喜愛看不見的清潔空氣。